他从来到这个大陆后不久就一直跟在修纱穆身边,修纱穆的一言一行他都极度熟悉。现在修纱穆的举止虽然和往日并无二致,但他从没见过修纱穆这么苍白疲惫的样子。
他朦胧地觉得修纱穆看他的目光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但他并不知道那种感情是什么。
这三天修纱穆哪儿都没去,只是在他的笔记本上不停地写着东西,休息的时候和他说说话,嘴角含笑地听他讲述这一年多的经历。
多数时候都是法拉墨在说,他在听。
他听着法拉墨奋勇杀敌的过程,听着他救助民众的过程,听着他指挥带队的过程,脑中回放过一幕幕法拉墨当初在他身边的样子。
初次见面,他还是个孱弱的少年,躲在喻川的背后,战战兢兢地来到自己面前。
刚来进修所没几天,就有渡鸦半夜传讯,说他和喻川重伤,吓得自己连夜出城,把这两个傻小子接了回来。
后来这家伙胆大包天地烧了他的头发,气得他好久没和他说话。
卓格楠的截杀中法拉墨受了重伤,醒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院长你头发长得真快”,当时弄得他又好笑又好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自己的头发呢。
华服节星火下的少年澄澈得如同山泉,那一年银星的烟火,是修纱穆见过最美好的夜空。
这小子不会照顾自己,冬天冷了找不到被子,被冻得感冒了都怕打扰自己的睡眠,硬是撑到第二天才和自己说。半夜饿了爬起来找吃的,结果从二楼直接滚下去。没事就遛着一群私兵在街上疯跑……
而现在,他也能带兵作战了,被晒黑了一些的面容英气勃勃,骨子里被战火洗礼后的气度是那么明亮勇敢,已经可以独立面对风雨……以及没有他的世界了。
——真好。
在出发的前一天夜里,法拉墨感觉有一道目光注视在自己身上,陡然一惊,翻身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