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良久,霍法恩还是拿着增兵令出了门,去找卓格楠。
虽然现在是他在主事,但这种事必须盖家主印章,他不得不去和他最讨厌的人打交道。
“家主呢?”他问门口的侍从。
“在地窖。”侍从规矩地向他行礼。
霍法恩来到地窖门口犹豫了很久,还是推开门,朝台阶下走去。
他很少来这个地方,每次看到母亲沉睡一般的尸身他心中都万般难受,只有卓格楠三天两头就会来陪她很长时间。
越靠近存放伊丽莎冰棺的房间,卓格楠念念自语的声音就越来越清晰。
“……霍法恩去见陛下了,陛下很器重他。他比我厉害,比我有用。他身上流着你的血,伊丽莎,他和你一样勇敢。”他的语声中没有往日的疯癫痴狂,低沉而平缓,就像在讲一个古老的故事,娓娓道来。“他仍然称你为母亲,却很久都没有叫过我父亲了……你醒过来吧,伊丽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给他骑大马,你帮我们撑伞,我们从后院爬到前院,去采你最喜欢的蔷薇花。你叫我慢点,别摔着霍法恩,可他还是从我背上跌进了花丛,被扎得哇哇大哭。但你没有责怪我,你从来都不责怪我。”
霍法恩在门口看着卓格楠平静的侧脸,当他不疯的时候,看起来就和他记忆中的父亲一样。
其实很久以前卓格楠曾经也对他好过。在他很小的时候也曾拥有一个孩子的全部喜乐。
卓格楠会趴在地上陪他骑大马,伊丽莎会在旁边为他们准备糕点,笑着让他们歇会儿。
他曾经有母亲,有父亲,有过快乐的时光。
在他长大后虽然压力远超同龄人,但回到家中以后依然会感受到寻常人家的温暖幸福。
直到伊丽莎离世。
“你不该把我打晕塞入车底,伊丽莎。”卓格楠沉沉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她安静的容颜,“但你希望我活着,我就活着,直到活不下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