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保持监视。”
“窥探王宫的人一律清除。”
“注意隐秘行踪避免暴露。”
一条条不容置喙的命令夹在资料里,落款的时间从前往后梳理跨度长达近十八年。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胡白雪存着最后一丝善念辩解道,“也许这些字迹并非是陈国王所写呢?”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回答她善良的是马侍卫冰冷的声线,没有起伏没有温度,平缓流淌着好似一条涓涓细流,“退一万步说,即使这些批注和命令不是陈国王所写,在他的个室被发现,他怎么都逃不开知情者的干系。何况你所抱有的希望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啊。”
随手抽出一本书架上的书籍,翻开扉页,苍劲有力的钢笔字清晰可见——陈国王于xx年xx月xx日阅。
信封里的字迹与此对比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甚至连桌上尚未用尽的钢笔墨水和躺在一角的钢笔本身都在嘲讽着胡白雪幼稚可笑的猜想。
“真是……毫不意外呢。”莱女巫舔了舔干燥的嘴角,呵呵一笑道,“有趣,真是有趣。范王后以为自己威胁了陈国王漂白成一国之后便可大隐隐于市安享晚年,谁知道以为是猎物的陈国王根本不是省油的灯,他现在只是缺个机会把你彻底吞噬殆尽罢了。”
“怎么会……”胡白雪低垂着头没了精神,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说得正兴奋的莱女巫,又看了看冷如冰山的陈国王,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长叹不见踪迹。
“意外吗?也是。”马侍卫了然地点了点,安慰了胡白雪几句道,“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自己天天朝夕相处的好兄弟会不会在背地里捅自己一刀。”
“我有吗?”听到这一段,陈国王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反问道,“你可曾在我的房间里找到任何一张调查你的密函?”
“原来是密函啊,难怪放在这种地方。”马侍卫仅仅表达了自己知道的意思,视若无睹接着道,“我该感谢你最后的仁慈,没有把最忠于自己的老狗杀了炖汤喝吗?还是该感叹你不择手段铲除异己的狠毒呢?”
第197章 虚假童话(14) 大家都是工具人。……
华教士目瞪口呆, 在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道:“那个老狗指的莫非是……你自己吗?”
马侍卫回以他一个“不然你觉得会是谁”的眼神。他慢条细理地拆下陈国王的又一层面具,反问道:“江奶妈对你一见钟情是意外,范王后会突然发难是意外, 那么先王后的死也是意外吗?”
先王后, 一个被反复提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人。
“在我的记忆里, 先王后是一个美丽大方的优雅女性,作为一国之母她当之无愧,直到她因生下甄公主大出血难产而死, 整个故事的走向发生了颠覆性变化。”
又一段魔石的录音被放出, 那是先王后怀着甄公主时候陈国王与仆人之间的对话。
“陈国王,这……”一道苍老又年迈的妇女声音响起。
“让你做你就去做。”陈国王的强势霸道不容有反驳的空间,他又一次重复着自己的命令,“我让你去做的事情只管去做就行了, 你听明白了吗?”
老年女士快要哭出来了,最后颤抖着嗓音说:“谋杀王后,一旦被人发现那可是重罪啊!我已老迈,实在不敢冒此风险。”
“谋杀?”陈国王的尾音上翘, 似是嘲弄般开玩笑道,“奶妈说的是哪里话, 王后难道不是因大出血意外身亡的吗?”
没有再一次的问答,一切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大家所坚信的故事又一次被轻易击垮。
“一日夫妻百日恩,寻常人眼里的真理在陈国王这儿似乎行不通。”按下停止键, 马侍卫简明扼要地总结道,“陈国王,你看似宅心仁厚, 实则深不可测。范王后利用你你怀恨在心打算报复我且能理解,先王后何错之有,为什么你非得置对方于死地不可?”
“哎……麻烦。”陈国王苦笑一声,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他长舒一口气道,“老老实实拿属于你的那份工资不好吗?大家都是工具人,用了那么久互相多少有点感情,要不是不得以谁会把称手的兵器扔了?”
把人比作工具,把妻子当作妻子,范青罗不止是该夸赞陈国王的理智还是该吐槽他没有人性。
“兵器不称手就扔?难道扔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不称手吗?”马侍卫将仅仅二字咬得非常重,眼睛紧随着陈国王而动态观察着。
“你的理由是因为这个吧。”
烫金的高昂信纸上一片雪白,无字天书的内容谁也无法看透,但只要把它架在火上稍作烘烤,微红色的字迹便能窥得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