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命令她的声音稍稍拉回了一丝丝神思,但还远远不够。
安娜贝尔从冒着泡的黑色焦油里抬头望了他一眼,仅仅是抬头的一个动作,她错觉好像在焦油里被烫开了脸颊上的所有皮肉。
——这是好事,因为她不用再费心做出什么表情了。
“父亲。”
她没有动,仅仅是面无表情地站在书房门口。
德里克皱起眉。
他开始良久且专注地审视安娜贝尔。
安娜贝尔没什么波动,每次与父亲的谈话开头她都会遭到这样漫长的打量。
这很正常,因为她的父亲每一次与她谈话都会相隔几年,安娜贝尔过去会幻想他这么打量自己是因为那点可能存在的微末关心,但事实上,她猜他如果不仔细打量的话,走在街上无法认出自己这么一个女儿的脸。
【他们可能连你的五官都不在意。】
【而唯独在意你的被你一遍遍用他们惯常的手法伤害。】
【为什么,你——我——不能立刻去死呢?】
她只是静静站着,面无表情,耳朵边满是焦油沸腾的声音。
【死去就无法感受痛苦。】
【死只是另一种懦弱的逃避。】
“安娜贝尔。”
许久后,德里克缓缓开口:“难道你认识刚才那个化成灰的贼?”
布朗宁才不会化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