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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允许你走的?”宋堰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地问。

“衙门,还有你爹。”宝瑜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平静地喝了口茶,“南齐律令规定,只要有休书,女子婚嫁自由。巧的是,我手里正好有你爹留给我的休书。”

不知怎么的,宋堰看起来越激动,宝瑜反倒越平静,欣赏宋堰跳脚的样子,于她来说好像有种快感似的。

“那你之前那么久,为什么都不走?我爹去世一年多了,你留在宋家一年多了,为什么这一年你都不走,偏偏要现在走?”宋堰朝她走过去,一句一句地逼问。

宝瑜的眼神也冷下来,她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抬头对上宋堰的眼:“因为我以前蠢,行了吗?”

宝瑜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启蒙后读的第一本书,叫《女戒》,我信了那些三从四德的鬼话,我以为相夫教子就应该是我的一生。宋堰,你说,这一年里,我对你不好吗,你穿的每一件衣服,每一件!都是我做的。”

“我对你祖父祖母不好吗,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他们算得上是个好人吗,他们每天说的那些话,算是人话吗?我顶嘴了吗,我出去到处说他们的坏话了吗?我没有吧,我算的上是对得起他们了吧?”

宋堰立在宝瑜的面前,看着宝瑜的眼睛渐渐地红了。

“我对宋正昀不好吗,我对你那个小姑姑宋俏不好吗?”

宝瑜轻声问:“但是我得到了什么呢?”

宋堰没有说话,他觉得嗓子眼里一阵一阵地发紧,太阳穴疼得要炸开。

宝瑜忽的站起来,指着静静卧在床边的二黄,几乎是吼道:“我养的狗都不会叫了!”

屋内的气氛一瞬间僵持得可怕。

沉默了片刻,宝瑜凝视着宋堰的眼睛,嘲讽似的笑了下:“你非要我死在你的手里,才甘心吗?”

宋堰震惊地看着宝瑜的脸。

“我——”他艰涩地咽了口唾沫,刚要开口说什么,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而后是宋正昀特有的不正经的声音:“大嫂,大嫂,你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