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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了,人就会浅眠,宝瑜糊里糊涂地做梦。

她一会梦到前世的种种,她所遇到过的那些委屈,曾经历过的遗憾,那些无可奈何的命运捉弄……心里堵了一团棉花似的,塞得想要落泪。

一会又梦到她所期待的将来。

宝瑜不是个有什么远大志向的人,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守着一间屋,一亩田,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她太期待安稳了,她太想回到小时候,爹爹还健在的时候,他们那个温馨团圆的小家。就算没有钱也没什么关系。

所以前世,她才那么拼命地想要融入宋家,她期望能够与他们组建成一个美满的家庭,互相依靠,互相体谅,宝瑜漂泊得太累了,她想要停下来。但是后来,她用惨痛的代价明白了一个道理,叫天不遂人愿。

宝瑜梦见,在离开宋家后,她再次拥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很疼爱她的丈夫,一双儿女,夕阳落下后,他们一起在烛火旁吃晚饭。她的娘亲住在东院,她弟弟住在西院,一切都完美得像是话本中一样。

宝瑜又想要哭了。

“这是做噩梦了吗?”宋堰坐在宝瑜的床边,手中拿着一方丝帕,皱着眉看着宝瑜不安的面容。

“许是吧。”采萍小声问,“要叫醒大夫人吗?”

“让她睡吧。”宋堰道。

他说着,拿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擦净宝瑜眼角的泪,她在梦里断断续续地哭了一个下午,眼皮都泛了红。

宋堰抿了抿唇。

采萍应了声,不敢再说话了。

她是有些怕宋堰的,宋堰性子太冷,总是冷言冷语,一身的乖戾之气。采萍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宋堰要骂人。

从今天下午宋堰来了寒春院之后,采萍就一直盼着他早点走,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少爷竟然就一直在大夫人的床边坐着,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盯着大夫人的睡颜看,安静得像是一座石雕。

这让采萍连壮起胆子赶人的借口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