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想让阿幽仔细地看清楚,他的手在,脚在,肉身也在。雪水在两人的指间滑落,滴答、滴答、滴答……
偏幽笑着说:“是,我看见了。”
然而他没有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只是用目光温柔地瞧着阿良。
秋虞良有些害羞,却克制住了自己低头的趋向。他直直望着偏幽,感受那份温柔。然而那抹混杂了羞怯与激动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了,一?抹更为悲伤与不解的酸涩情绪涌入心头。偏幽的那份目光太柔和?,柔和?到秋虞良觉得此刻的阿幽快散了。
其实他没听懂阿幽讲的话?,只是这并不妨碍他感受到阿幽的情绪。似乎是一种半明半灭的恍惚,也?或许是一种遥远的空茫,他说不清。但秋虞良知道,这不是喜悦或快乐。
他将偏幽抱起来,轻声哄着:“不去捉银鱼了好不好?好远啊,天色也快黑了。我们回吧。”
偏幽没反对。秋虞良抱着偏幽在厚厚的雪堆里向前走着,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很深的脚印。他们走出这片山间的时候,明明是两个人的重?量,却只留下了一?个人的痕迹。
天色黑了。
第60章 仙宗炉鼎
春。夺灵大赛前夕。
偏幽打开衣柜, 手?指拂过一?件件衣裳,最后停留在一件银边白料的衣衫上。前些?日子,他裁下一?段锦缎,细致地慢慢剪裁、缝合, 昨日才刚刚做好。曾经有人为他做衣裳、为他研究女子?的妆容打扮, 用胭脂、发钗、锦缎包裹他, 试图瞒过世人的眼睛。那位不会说话的小孩, 不知道下半生?是否过得如意, 重新拥有表达的能力后, 生?活会过得更好吗?
偏幽取下那件白衫, 思绪回到阿良身上。明日就是夺灵大赛, 只有筑基修为的阿良很大概率会受伤。偏幽无法为他做什么,就亲自缝了件衣裳, 像曾经有人为他做的那样去待别人。
秋虞良站在床边, 垂着手?,面上有些?看不太清楚的羞怯。偏幽慢步走过去,站在秋虞良面前,纤长的手?指勾住了细窄的腰带,慢悠悠解开扔到床上,外衫也脱了。白色银边的新衣裳慢慢披在秋虞良的身上,偏幽的手?从肩背落至腰间,他半蹲下来,将衣衫合拢,腰带系好。
绸带勒紧腰身, 衣衫刚好合适,偏幽站起来,真?诚地夸赞道:“白衣少年, 意气风发。”秋虞良故作镇静的脸上那看不清楚的羞意渐渐明朗了。
偏幽见着那抹浅润的红,笑着拍了拍秋虞良的肩膀。阿良站在原地,脸越发的潮热。偏幽见状不再打趣,说起正事来:“阿良,明日你尽力即可。尽力而?为,顺其自然,无论如何我都会没事的。”
秋虞良自然不会只是尽力即可,尽力等于无力,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不过并不想偏幽担心,便点头答应了。手?指拂过衣衫,秋虞良感受着上面的一?针一?线,想象偏幽在晨光午后拿着针线慢慢穿过绸缎的情景,一?个针眼穿过,一?条线跟着穿过,破了无数的小洞后,一?块长条布料终于成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