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已经灭了。”余慕凡看着偏幽的淡漠神情,忍不住讥刺道,“早就灭了。你如今只不过是一个——”

偏幽静静等待下文,余慕凡却自己住了嘴。

“算了,你好好养伤。”余慕凡拿起剑往屋外走,走到半路,背对着偏幽低沉道,“等我大婚后,就替你解穴。”

偏幽置若罔闻,只是靠着阿黎轻轻地喘着气。

余慕凡的大婚之日本来定在了中秋佳节,但因为暴露出了养外室的消息,被推到了冬季。秋天到来的时候,偏幽让阿黎当自己的?模特,在庭院里画起了画。阿黎有?些不自在地靠在树上,脸颊有?些红,时不时往偏幽那儿望去,见到教主含笑执笔的?模样,不由得放松了些,靠在树上的?身体也不那么僵硬了。

阿黎总觉得最近的?教主好温柔,以前虽然也温柔,可感觉最近有?些不一样。教主最近晚上要求自己和他一起睡,最开始阿黎紧张得睡不着,但渐渐的?就越睡越甜了。阿黎自己一个人睡时从不会睡得这样好,他就睡在偏幽的隔壁,浅眠,时刻注意着教主的需求。按理说就算和教主睡一起了,也不该睡得这样沉才对,可不知为何?,每次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翌日醒来,身体莫名的?轻松,连喉咙处的?刺痛也在慢慢减轻着。

而且最近练武,简直一日千里,好似天降神力般,内力运行一日比一日雄浑顺遂。阿黎想不出为什么,只能归因于和教主睡在一张床上,心情激荡,练武也更加拼命的缘故。

落了片叶子在阿黎头上,阿黎想扔开,又想着教主在画画呢,不能乱动。阿黎怀着虔诚而激动的心情倚靠着树干,不知道教主会把他画成什么样子呢?教主画他的?画像,是不是阿黎在教主的心里也留下了一点点痕迹?外面风有?些大了,教主会不会觉得冷?还有?几个月就是冬天了,等教主解了穴,能走动了,教主会走出这个宅院,去外面逛一逛吗?若是下了雪,地上肯定会厚厚地堆上一层吧,为了不让教主湿了鞋袜,教主可一定要让阿黎背啊。他会背得很稳很稳的,绝对不会让教主有一点点不舒服的?……

阿黎神思不属地想着教主,教主稳稳当当地执笔画着阿黎。

太阳往西斜的?时候,偏幽收了笔。

“好了。”他微笑着向阿黎招手。

宣纸上画着一个倚靠着树干的玄衣青年。树干上的?叶子在秋季枯黄了,掉落了几片在青年乌黑的?发顶,青年的眼神望着远方,似憧憬似眷念,满怀着希望与爱意。凋枯一片的?色调里,青年的眼神泛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微光,像是一片死寂里绽放出的一朵红玫瑰,一抔尘土里滚落了颗黑珍珠,衰败与希望并存,死寂与新生交叠。

枯黄的?叶子仍然在秋风中坠落,青年却已来到他的?教主身边。他微俯下身细细地看着自己的?画像,心里一时酸涩一时甘甜,眼眶微微湿了,阿黎眨眨眼,不让水渍冒出来。

如果此刻他能说话,想必也一样无言。

阿黎转过身,用衣袖擦过眼眶,使劲摩挲,直到看不出一点泪意了,才望向他的?教主。可阿黎不知道,他太使劲了,微红的?眼眶暴露了他想掩藏的事实。偏幽抬起手,轻轻抚过他的?眼眶:“怎么这么大力呢,是砂砾进了眼么?来,我吹吹。”

阿黎蹲下来,红着眼望自己的?教主,像一头可怜巴巴乖顺无比的?小兽,被山野的猎人伤到了,来主人这里寻求一点点安慰。不哭不闹,就那么默默地望着,睁着双阴郁的?眼,眷顾地望着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