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他一起坐在了门槛上。

门槛不高,适合七岁的孩童,不适合十二岁的少年。

但少年什么话也没说,一把将孩童抱在了怀里。沾灰的大氅又将灰打在了少年的缎衣上。

太监的担心中有两样成了真,只怕最后一样也已经开始上演。

端庄大气、执掌后宫的皇后娘娘,在贵妃死后依然没能摆脱她的阴影。

贵妃死了,她的儿子还活着。

她的儿子还活着影响自己的儿子。

东宫里的一个花瓶遭了殃,碎片飞溅出去,划花了一个侍女的右脸。脸上的血滴落,在四月里率先开出了花。

花里的四月透着凉意流转,从一个四月走向另一个四月。春天过去了,夏秋冬也过去了。

林偏幽坐在门槛边,抬起头仰望天空。

微冷的雨轻抚过他的脸庞,水露蜿蜒而下。

他赫然是个少年了。

眉眼间的花团锦簇,破不开一身的初春冷意。越是艳色氤氲,越是凉意透彻。

这几年来偏幽一直呆在这清冷的宫殿里,就算太子登了基也并没有把他放出去。

当然,偏幽从来不求人。反正这样岑寂的日子他已经经历了很多,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

所以,当偏幽预感到自己就要离开的时候,并不为此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