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窗外的城市霓虹,夜色阑珊,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窗外的一片是茫的,印在她心头,只剩一片说不上来的苍凉,她知道她做不到。
她说服不了自己。
他们在同一辆车上,依靠在一起,说不定要驶向同一家酒店,趁着酒意,共赴同一座巫山。
夏渔再看了一眼那张照片,眼里刺痛,短暂的窒息后,在泪意汹涌之前,她擦去眼尾的液体,冷静地对司机说:“师傅,不去那里了,麻烦去火车站。”
半年前在酒店堵周一鸣的痛苦记忆又涌现,只记得当时得知他出轨,她怒火滔天,连痛的时间都没有,无畏到单枪匹马闯酒店,一心只想要戳穿周一鸣的虚伪面孔,要他社死,只为自己讨个公道。
现在同样是被愤怒席卷,可是更多的感觉是心痛,因为痛而胆怯不前,她知道理智的夏渔,应该第一时间去酒店堵他,声色俱厉,最好甩他一个响亮的耳光,要他睁开眼睛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是“理智的夏渔”早就不知道被这炎炎夏日融化了,现在坐在车里的夏渔只不过是个傀儡,懦弱、胆怯,甚至是个顶窝囊的爱哭鬼。
夏渔害怕亲眼看到江枫的怀里有别人,害怕她的生活若是没了他,会是何等的狼藉一片。
她想不通,那些深夜里,他给的那些甜言蜜语明明还在耳边,不过是过了几个白昼,他就是别人的了?
出租车拐弯驶向火车站,行到一半,夏渔的手机响了,江枫的助理小郭在电话里语气透着些许焦灼:“夏小姐你在哪?老板被合作方灌多了,怎么摇摇不醒——”
“童小姐不是刚好在车上吗?就让她照顾你老板好了。”夏渔的声音冷静到过分,“我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回a市了,等你老板清醒了,麻烦你转告他一声——”
她顿了顿,将那股清晰的痛楚强压下,尔后深呼吸。
“我们分手了。”
这晚夏渔回家的行程颇为曲折,没有赶上回a市的末班车,时间太晚,想要坐客车回去,发现也无票可售。于是只能在火车站附近还算干净的快捷酒店打发一夜,没想到隔壁住了一对彻夜不消停的情侣,床撞墙的声音时断时续,失眠的她在夜里点灯熬油地听了一夜的壁角,凌晨三点时,突然心里一股无名怒火揭竿而起,将她的所有理智都烧成了灰烬。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在理智回归之前,把他的微信,电话,通通拉黑。
一夜没睡,第二天她坐了最早的一班火车,风尘仆仆赶回了a市。
明天是公司全体员工去郊区山里团建的日子,夏渔无心工作,借着替大家打前站的名义,赶回家收拾了点东西,便去了郊区。
一夜不睡,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她需要找个安静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等她睡饱,醒来时山庄外已是暮色重重,她的私人手机关了,用工作机和廖非非打电话。
“江枫找你找疯了,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我估计他要来堵我,找了个外访的借口出来了。”
廖非非告诉夏渔,昨晚童尔心发的那条朋友圈造成的轰动不小,她所在的传媒圈都在众说纷纭男神是何许人也,投资圈认识童尔心的也不少,更别提两人共同的同学圈了,因为江枫和夏渔刻意低调没有官宣,老同学们都以为江枫和童尔心在一起了,点赞恭喜的人不少。
结果酒醒过来的江枫直接炸了,大清早在朋友圈破口大骂绿茶。
廖非非给夏渔截图过来。
【某位绿茶,老子只是昨晚应酬恰好碰到了你,看在跟你是同学的份上,好心给你搭个便车,结果农夫与蛇的故事就这么上演了,是在下低估你们绿茶的无耻。工作应酬推不掉,喝多睡了一觉,他妈的醒过来天都变了,女朋友要跟我分手,现在人都联系不到,你要是害我没了老婆,我他妈以后每天问候你全家。今天跟朋友们澄清一下,我江枫的女朋友是夏渔,我跟某位童女士不熟,昨晚之前从没联系过,以后也不会有。】
“怎么样?打算原谅他了吗?”廖非非在电话里问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帮着江枫的。
“你也别担心童尔心昨晚把他霸王硬上弓了,什么酒后乱性,那都是小说瞎编乱造,男人要是喝到烂醉啊,那方面是不行的。”
夏渔所在的房间没开灯,落地窗外是沉沉暮霭,触手可及都是黑暗,她的心情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好转,就连声音也是带着重量,没了往日的轻快利落。
“明知我膈应童尔心,他还要当他的绅士,现在绿茶算计他才晓得喊冤,如果不算计他呢,如果童尔心是个放长线钓大鱼的高级茶呢,是不是以后我们吵架了,他就要去找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