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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合,“张道人,您什么想法,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想:脱离尘世?真脱离了就不应该喝水吃饭,人家修炼都是辟谷的呢,爹啊,我看您不是修道,是堕魔了!哪有老子让儿子管自己叫张道人的?!

就离谱!

老爷子煞有其事的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捋了半天,终于道:“罢了罢了,老夫就陪你们走一趟吧。”

张合妻子没有上手拽,但神色急切,“是啊,爹,您怎么突然要走了呢。”

丈夫不是说这法子万无一失,老爷子答应了怎么又要走了呢!

她对抽奖不感兴趣,可是她想看演出啊!活了二十来年,好不容易有机会看看新鲜,临门一脚,怎么又不成了,难道煮熟的鸭子真的要飞走了?!

张合妻子赶忙拉扯了下丈夫的衣摆,一个劲儿的使眼色:赶紧啊!劝劝爹!

按照计划,再过一会儿就能参与抽奖了,张合比他妻子还着急,用眼神回应:知道!别急,我想想办法。

老爷子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恐惧,他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听音楼的门匾,“煞气笼罩,三代不祥,乌云盖顶,非老夫法力所能化解,去不得去不得啊!”

张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艳阳高照,人来人往的,有什么狗屁煞气啊。

其实吧,老爷子啥也没看见,他对听音楼的恐惧多是在幼时,自己吓自己的幻想——那时他八岁,还没有住到现在所居住的地方,那会儿他家住的离听音楼很近,当时楼里有跟他一般年纪的学徒,他们时常聚在一起玩耍。

有天捉迷藏,他是躲藏的那个,从傍晚到太阳落山,黑漆漆的一片,他躲在台下的布帘里,一直都没人找得到他,沾沾自喜时,他忽然觉得不对劲,怎么没有任何动静呢,没有伙伴们说话的声音,没有他们的脚步声,只有带些凉意的夜风从帘外吹进,他爬出去,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很多桌椅,椅子发出“吱呀吱呀”渗人的声音,不多会儿,后院里响起凄惨的唱曲声。

他抖着腿,颤巍巍地走向后院,离那声音也越来越近,他看见一个人对着墙在唱着,忽然,那人转过身,他只见青白的脸和殷红的血盆大口,还冲着他道:“要不要跟我学唱戏?”

老爷子记得自己拖着发软的双腿发足狂奔,回到家后蒙着被子睡了两天一夜,根本不敢出去,未曾再踏入听音楼一步,到后来,听很多人玩笑说听音楼只接死人生意,他的母亲认为那些人都是嘴欠,不积德,乱造谣,只有他,默默的,虽然没跟母亲争论,但他心里坚信,听音楼是鬼楼,他看见过。

埋藏在心底的幻想日复一日的发酵,直到老爷子现下年过五十,对听音楼有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本想趁着白日里人多阳气旺,试试自己所学是否能解决问题,但此刻看着听音楼的大门,他内心的恐惧再次涌出,起了退却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