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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阮的手由春杏牵着,引着往她屋里走,“我娘去给我爹送饭了,晚些才回,家里就我一人。”

原来两人是无话不谈的密友,不说每天都见面谈心,三两天总归是能见上一回的,可自打姜木匠人去了,姜阮便几乎没再来过郑家寻她玩耍。

春杏猜想可能是姜木匠逝去这件事对阮阮打击很大,所以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她有几次想去姜家找她,可是多年没有出过门了,她的脚对着门槛,就是越不过去,心里是说不出的纠结与难过——好友的爷爷去世,她理应过去安慰,可是她的脸……怎么见外人。

走进屋子里,一眼可见,到处都是绣品,床头有几块锦帕,捡漏破木头梳妆台上垫着块麻布,上头也摆放着十几个绣出来的花样,花样儿绣得精致,垫上布恐是怕木头渣划坏了绣线。

刚在外头站了会儿,下午的日头大,出汗难免,姜阮将手心里的汗在自己衣裳上胡乱抹了把,确认擦干没有水渍后,食指和大拇指交汇,小心“捏”起一块帕子来,仔细观摩。

春杏的手艺确实好啊,这鸳鸯图让她用四色彩线勾勒的栩栩如生,好似照片池水扔进去,这俩鸳鸯就能动着戏起水来。

姜阮放下后又拿起另一块来,这块帕子上绣着两朵梅花,有几片花瓣零星的绣在锦帕一角,就像是刚刚被寒风吹落似的。

欣赏了一会儿,见春杏忙忙叨叨的去忙乎沏茶水又要去别间拿小吃零嘴,姜阮一个大跨步过去拽住她,“别忙活了,我不吃也不喝,你赶紧坐下歇歇吧。”

听她这么一说,春杏便也不再忙活,多年的好友,她既然不吃,也不必客套了。

麻布上的花样被姜阮翻了一通,她正要重新摆好,春杏以为她是看中了这小玩意,笑说:“你喜欢这花样儿?挑几个拿走去玩罢。”

一叠十几块绣活儿,按照衣铺收货价,最起码值个几百文钱,这是人家贴补家用的,姜阮看着新鲜,却不好意思拿,摆手拒绝,为了不显尴尬,她转移话题,“何大娘去送饭?郑大叔怎的不在家里吃?”

春杏闻言,突然没了笑脸,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垂眉低首道:“我爹在铁铺找了个活计,铺里不管饭,要是吃饭得另交钱,但伙食敷衍,合算不上,我娘就做好给他送过去。”

春杏的爹大名郑樟,说起来也是个能人,姜木匠还在世的时候提起过,郑樟是从西边逃难过来的,一千多里路,全家六口人,就他一人耐寒忍饿的硬是扛过来了,年青时到了京城,什么活儿都干,拼了命似的苦熬攒钱,忙碌了好几年,整个人瘦脱了形才在京城这买了房子,扎下根来,后来去了何家的姑娘,再后来生了春杏这个闺女。

其实老早的时候郑樟还给姜木匠当过学徒,他有天分,肯吃苦,就是嫌出师时间太长,于是东一挂西一家的找营生,倒是赚的不少。

郑樟现在还身强体壮,每日都有收入,何大娘平时没事儿种个菜,收获了能拿到街市上去还钱,春杏有刺绣手艺,也能贴补家用。

这一家三口每人都有收入,按理说日子比姜家过的还宽裕,郑樟怎么还去打铁铺子里搞“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