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迎瞪大了眼睛:“现学?你胆子也太肥了吧,你不怕暴……”
“你记得我专门问过你吗?”荀辙打断她,“我问你,你们班有没有去日本留学或者在日本长期生活过的人。你说没有,只有一个日语爱好者。”
“对啊,所以呢?”道迎不解。
荀辙勾了勾唇,露出了一个道迎很熟悉的“想嘚瑟又想装逼”的低调奢华表情:“所以,我们用的是一套京都腔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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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外国人,哪怕她是一个日语爱好者,她接触京都腔的渠道也就那么几条——油管的寥寥几个视频、网上总结的那几条规律,没了。”
“她没有长期在京都腔的环境下生活,自然没有办法知道真正的京都腔是什么。当然,我也不知道真正的京都腔是什么,但问题不大,我只要说的特别像‘她能够接触到的那些材料里形容的京都腔’即可,其他的部分像不像无所谓。这就好像你在一个懂中文的毛里求斯人面前讲四川话,他最多能通过大概的腔调和‘抓子’‘龟儿’之类的关键词判断这是四川话,但你要是在‘抓子’和‘龟儿’中间加一堆标准普通话,他也分辨不出来。”
“她是外国人,我也是外国人,我们接触到的语言材料是相同的。还是那句话,我只需要说得和她看过的那些有关视频还有规律总结网页一模一样就够了。”
“同理,装贵族的原理也是一样。”
“你没见过贵族,我也没见过贵族,她没见过贵族,咱们都没见过贵族,更没见过日本的贵族。所谓贵族的特征不过就是根据影视剧、小说、都市传说构建出来的,是我们想象中的贵族,不是真的贵族。类似于‘穷人以为皇上会用金锄头锄地’那个笑话,”荀辙指了指自己,“而我只需要表现出‘我在用金锄头锄地’,足矣。”
“你……”道迎还打算说什么,突然服务员朝两人走来,道迎只能暂时作罢。
问了一下,才知道是澜澜那边怕国际友人太渴了,专门让服务员送了两杯卡布奇诺过来。正好附近还有一张玻璃小圆桌没人坐,两人就在那里落座。
道迎眼睁睁地看着荀辙施施然坐下来,左手扶着桌边,上身笔挺,仰头不看盘子,用小勺子轻巧地舀着咖啡,像燕子那样轻盈地将咖啡送入口中,小勺子和嘴唇呈直角;同时,他一边漫不经心,左顾右盼,一边运用小勺子,精巧地如同扇动纤小的翅膀,不会滴洒,也不会发出喝咖啡的声音或器皿碰撞的声响。
“出现了!”道迎听到小黄已经激动到这边都能听清的声音,“跟太宰治《斜阳》里写得一模一样!华族就是这么喝东西的!”然后,她看到了澜澜倒抽了一口冷气,在见到道迎的视线后,又立刻装作若无其事。
道迎默默地回过头:“你也看过《斜阳》?故意的?”
荀辙举起咖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