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起来。
“请问是柳公子吗?”规矩地敲了敲三下门。
里面没反应。
阮觅又深深吸了口气,“若是柳公子在听的话,不妨好好考虑考虑我接下来说的话。”
门里依旧安静。
阮觅眼角抽了抽,继续道:“大雍文风鼎盛,每年前来鳞京求学的学子犹如过江之鲫。柳公子平日里在书院应当见识过。那些同窗或是来自锦州,或是来自北地,五湖四海聚在一处,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乡试、会试万里挑一,即便名气再大的学子,也有名落孙山的可能。这便是如今科举的形势,百不存一。”
“如今柳公子或许觉得书院里的书籍能够满足你所需,但不知道柳公子有没有想过。那些书,你可以读,你的同窗们也同样能翻开来看。当你彻夜苦读的时候,你的同窗们也在彻夜苦读。他们用功并不比你少,看的书也与你没什么不同。能够忍受艰辛来到鳞京进学的学子,没有谁是天资愚钝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敢问柳公子要怎么从一众人中脱颖而出夺得头筹?”
阮觅一口气说了许多,这就是当下科举的严酷局势。
没有门路的学子确实日复一日看着别人也看着的书,几十个人一起接受着同一个先生的教学。在天资没有很大差距的情况下,他们最终的水平其实是差不多的。
而那些家学渊源,又有名师专门指导的学子却不一样。
他们能够看到旁人这一辈子或许都看不到的孤本,时常与做过监考官的官员接触,学习时有名满天下的大儒教导。
这样一来,当这浩浩荡荡的千军万马来闯独木桥时,他们往往走得比旁人更快更稳。
当然,这得除去那些天资堪称妖孽的学子。毕竟在读书这件事情上,天资向来是关键因素。
方才那几句话,完全道出了现在的形势,也说出了寒门出身的学子的心酸之处。要是别的任何一个学子站在这儿,恐怕已经被阮觅说服了。不说与阮觅多么亲近,肯定会将阮觅引为知己,大吐苦水。
可阮觅等了许久,一直没有等到里面传来声音。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漏听了,凑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才发现真的没有一点儿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