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很安静,顾淮之半垂着眼,侧向一边,似乎一切同他无关。姜忱站得头皮发麻,他这一进来,动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这么干站着。
也就是因为这样,电话的内容听得格外清晰。顾老爷子这电话,话里话外都是偏着顾淮之,这是给自己儿子提醒儿呢。
“这混小子一天到晚净给我闯祸,我正……”话刚一出口,就被老爷子斥回了,顾珩微变了脸色,“我没为难他。爸,您就是太护着这小子了,像什么样子……我不是指责您,您不用过来,我有分寸……”
冗长的电话,足足耗了二十多分钟才结束。
顾珩扣下电话,抬手按了按额角,他的脸色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那份怒意不但丝毫未退,似乎愈发高涨。
过了几秒,顾珩手撑着桌沿,这才抬了眼,重新扫向顾淮之。
坏了。
姜忱知道这事没完,顾珩本来就不是个好糊弄的人物,关于他早些年商海和政海沉浮的传言,姜忱听过一二,这就是个杀伐决断,能算计得人骨头渣都不剩的主儿。
虽然这些年顾珩带兵,戾气消退不少,但也是铁血手腕,冷硬惯了。
要是自己摊上这么个父亲,赶紧认个错得了,一辈一辈都是从年轻气盛磨出来的,他们在父辈眼里道行浅得不够看。跟谁较真都行,别跟自己老子较真啊。
偏偏顾淮之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也不服个软给个态度,顾珩砸过来那下可没轻重,他还死扛着。
姜忱苦笑。
姜忱正郁结自己怎么开口,身边有人不紧不慢走过去了。他耳边落下一声笑,紧接着是一句不轻不重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你就拿自己儿子出气?”
程曼青轻飘飘地扫了一眼顾淮之的额头,还是不徐不疾,仿佛天塌下来也能淡定地坐在那儿,看着别人上窜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