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再支一锅大火熬姜茶红糖,趁热每个人服下,之后煮米粥煮到烂,所有的病者只能喝粥,先不要给其他食物。”
给了四项命令,雁洛兮才开始仔细检查患者的情况。
名叫大郎的孩子呕吐之后,躺在草席上昏迷不醒。切过脉后,雁洛兮叫来他父母仔细寻问具体情况,逐一记录下来:低烧,呕吐,腹泻,一日数十次,内有脓血,全腹剧痛,还有脱水现象,先昏迷,吃过六副止泻药汤无效。
如此按顺序依次诊断下去,除了一些慢性病患者,大部分是感染了疟疾。
刚一进村,她就发现这周围的环境非常糟糕,村口有一条又宽又长的死水沟,臭气熏天。大量的蚊子苍蝇生活于粪便污物臭水沟中,蝇体最易携带痢疾杆菌,因此急性细菌性痢疾可以通过苍蝇污染食物而传播。
孩子,老人,几乎这里所有人的指甲里面都是黑的,一看就没有良好的卫生习惯。
雁洛兮合上记录本,朗声道:“这里大部分人是感染上了疟疾,此症恐怕不止今年,以前也有吧?”
有快言快语者答:“每年都有,尤其孩子和老人,大多抗不过去。”
“村口的臭水沟是怎么回事?”
老村长答:“我们这些村子都是围着婴树林建的,为防森林火,各村都挖了水沟作为隔断,保护婴树不被森林火伤到。”
雁洛兮道:“挖河防森林火没问题,但你们沟里的水不流动,是死水。死水沤久了就会生毒,那些毒附在蚊虫苍蝇鼠类身上传染给人就会生各种奇怪的病。如果喝了那些死水,问题更严重。”
……嗡嗡嗡……
议论声顿时响起,村民们好像后知后觉般说着谁谁谁喝了沟里的水就怎样怎样了……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见证越来越多……
温科长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雁洛兮,眼里精光闪闪。那笔吏几乎忘了累,越记越快越详细。
大锅里的水开了,雁洛兮舀了一杯慢慢喝起来。被惊吓的村民们意识刚才医生吩咐支锅煮水。想来这沸水这是安全的!纷纷效仿着开始喝起了热水。
这时,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辆马车停在了祠堂门口。白墨跳下车提着雁洛兮的医药箱走了过来,豆豆不用大人扶,自己直接就蹦下了马车,颠颠跑过来偎到雁洛兮身边,糯糯地叫了声“师傅。”
雁洛兮笑着把他拉到怀里,问道:“伯初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孩子没有妈妈,所以特别喜欢黏着她,雁洛兮倒是也愿意宠着他。
“白青君说师傅出来义诊,学生就跟着来学艺啦。”林豆豆一本正经的娇声回答。
“既然是来出诊,你的装备呢?”
林豆豆一听,乖乖站直身子,从药箱里拿出口罩帽子和手套一一戴好。雁洛兮看了很满意,指了几个疟疾初期还不太严重的小朋友对豆豆说:“这几位小朋友都吃坏了肚子,你过去告诉她们平常生活中的注意事项。”
豆豆点头,村人们看着干干净净,粉妆玉砌的青衫小童走过去娓娓道来:“隔夜饭菜要加热或煮透后再吃;不能喝生水一定要煮沸后才能喝,水果蔬菜一定洗干净才能吃;最重要饭前便后必须要洗手……要经常洗澡,要清洁指甲……”
温科长满面愧色,几乎不敢直视孩子的眼睛。沉鱼落雁的孩子都知道的防疫守则,御医署的官员们却从未教化过民众。
当雁洛兮看到沈音沐一身大汗提着食盒进到村祠堂时,整个儿人都蒙了,有点不知所措。那天看完戏后她直接回了书院,想着两人先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一下再见。
“……洛兮……我…”
看到她有些抗拒的眼神,沈音沐胸口哽得难受想要解释的话语全都噎在了喉间,踉跄了一步马上站稳了脚跟,神色黯然。
“你哥来书院送饭,我告诉他你来了这里。”白墨也学着戴上口罩,帮助解释了一句。
雁洛兮回过神儿,紧走几步迎了出去接过食盒,道:“哥,你身子弱,提这么重的食盒走这么远的路受不住的,下次别这样了。”给他戴上口罩,把面纱掀起来别到围帽里,医药箱里有他的手套也一并给穿戴整齐才让他进到病人区。
“听说你来义诊,我想着一直都是我给你打的下手,也许能帮上忙。”
他半垂着眼帘,扫到她的笑容才抬起了头,眼中月华再起。雁洛兮被电的浑身一颤,暗骂自己色胆包天,想泡帅哥还不想负责,典型的渣女呀渣女!
老村长面色有些发白,满是愧疚的样子让人看着心疼:“大人,您刚才吩咐必须要掩埋的粪便污秽都已经埋好了。”雁洛兮点头在院子里检查了一圈后给大家解释疟疾毒会随着粪便呕吐排出体外,若不掩埋,会通过蚊虫苍蝇等传染给健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