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招招笑了笑,目光穿过玻璃门望向外面,雨愈下愈大,成了巨大的透明的幕布,让人看得不清晰。她回忆道:“我和陈寂很小就认识了,幼儿园是同班,他从小就酷酷的,除了在我面前。他会很甜很甜地喊我‘招招姐’。”
是真的甜,声音软软的,他拉着她的手,怎么也不肯跟老师去其他组,老师也只好由着他了。
云汀忙,要么把陈寂带去现场,要么把他托给林母。平遥巷15号就成了两人的一方小天地。
五岁时,要是遇上下雨天,她和他就乖乖地排排坐,在屋檐下看雨;十五岁则没那么乖了,两人光着脚在水洼里踢来踢去,陈寂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青蛙,呱呱叫着吓她,被她一手拍飞。
七岁时写作业,坐在院子的桌上,一笔一画,两人都很认真;十七岁写作业,陈寂趴在桌上睡觉,等她做完了,便睡眼惺忪地拿过去抄,报酬是晚上带她去房顶看星星。
八岁时下雪,两只被家长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熊在巷子里打雪仗,无差别攻击,最后再堆个雪人;十八岁的雪天,陈寂便不肯穿那么多了,长长的风衣加身,骨骼分明的手被冻得泛红,映着雪格外好看,哪怕如此,对她要求却很高,非得毛绒帽子、口罩、护耳和手套全部戴上才肯放她出去。
堆雪人成了他一个人的事。
她只需要用手套捧着雪站在一旁看就可以了,呼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变成雾。少年人大汗淋漓地忙前忙后,她犹如一道石雕望着他,很不服气:“凭什么不让我上场?”
“因为你上次堆完雪人发烧了呗。”云汀慢悠悠地捧着一杯热茶从门口探出头来,“哟,今年的雪人很可爱嘛,是小兔子吗?”
陈寂应道:“嗯。”他又对林招招说,“把你那条粉色的围巾拿出来。”
是很淡的粉,披挂在雪人的身上,颜色折射上去,从某种角度上看像只粉色的小兔子。林招招上前合照,小树杈比得迅速。拍完后,云汀又让陈寂也过去,他要给两人拍张合照。陈寂便走过来站到她身边。
那时候的陈寂已经很高了,她只到他的肩膀,轻轻靠过去时能感受到少年结实挺拔的身材。她站得笔直,正准备比小树杈时,颈部忽地一凉。
细碎的雪顺着背滑下去。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耍坏心眼儿,林招招大叫:“陈寂,我今天就要跟你同归于尽!”她回身要打他,“咔嚓”一声,动作定格。
照片里,她很凶,超凶。
陈寂却在笑,牙齿洁白,梨涡也在脸颊处浅浅浮现,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到他的肩头,因她的动作簌簌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