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队抬了抬下巴,算是跟她打了个招呼。他正要说话,云汀说:“边走边说吧。招招跟紧我,前几天刚下过雨,路不太好走。”
“尸体是在一楼被发现的。”蔡队倒也听云汀的话,说,“但应该不是第一现场。我已经派人在整栋楼进行排查了。我们先去看死者。”他顿了顿,说,“被害人死状惨烈。我建议你的学生不要进去。”
云汀说:“没事,她可以。”
林招招冷不丁被寄予厚望,不由得有点心虚。她看了云汀一眼,想跟他说,他嘴硬的毛病学得也很好,一看就是传自陈寂。
为了不丢云汀的脸,她努力装出镇定的样子。装备准备完毕,一行人走进案发现场,一股说不出的恶臭味道先传了过来。痕迹科的人正在提取现场指纹和脚印,大概都习惯了这个气味,彼此平静地交谈着。
应急灯并不是很亮,需要打手电筒,林招招按开手电筒,一束束灯光在昏暗中交织在一起。云汀招呼了林招招一声,说:“这里。”
手电筒的灯光射过去,可怖的景象在眼前一寸寸地摊开。
很惨。
林招招觉得刑警队队长的形容不够准确,这哪里是很惨,这简直是太惨了。她不是个爱看恐怖片的人,对尸体的接触仅限于解剖课时的标本,那时候觉得标本可怕,现在想想,标本还挺和善的。
随着越走越近,感官被刺激得越来越厉害,鼻腔里都充斥着血腥与腐烂的气味。云汀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将尸体翻了过来。拍照声再度响起,闪光灯映着惨白的坑坑洼洼的脸,愈发显得瘆人。
“呕——”林招招再也忍不住,空空如也的胃在叫嚣着,酸水一个劲地往喉间涌。她抬起手,“云老师,我……”
“自己去调节一下。”
云汀的话仿佛是赦免令般,林招招转身就往外跑。
门外新鲜的空气像不要钱似的往胸腔里灌,一个正在维持秩序的片警见她脸色不虞,及时地递上纸巾,林招招来不及道谢,“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她晚饭没吃多少,吐也吐不出来什么,只一个劲地干呕。
有脚步声传来,一双洗得发白的球鞋出现在她的眼前,对方停在警戒线以外,蹲了下来。她愣了一下,抬起头。
陈寂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伸出手,拿过她手中的纸巾,擦了擦她的嘴角,说:“太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