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后悔啊!”曾经读过诗书,举止文雅的妇人趴在地上嚎啕,“我若是不教我的玉娘念书识字,我若是早些将她嫁出去让她相夫教子,她何至于、何至于……”
苏徽听着这个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号,心情沉重。过去他将自己抽离于这个时空,只以旁观者的视角漠然的见证一切。他知道这个时空有许多不公存在,可他会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动容,然而现在不行,当他听见这个母亲的哭喊时,他仿佛被浸入了水里,感受着绝望的窒息。
“那,你的女儿会后悔吗?”苏徽问道。
姜氏因这句话而怔愣,抬起了满是尘土的脸。
“她……”姜氏想起了曾经母女共读诗经的岁月,那时的玉娘眼中是纯粹的欢喜,“她不会后悔。”
苏徽将袖中携带的黄金放在了姜氏面前,“为她举办一场好的葬礼吧,她不是什么忤逆不孝的罪人,她值得被哀悼。”
第205章 、(十六)
从柳家小院走出之后,长公主府专为荣靖驾车的驭者问苏徽接下来要去哪。
苏徽这一次出门,身边并没有荣靖跟着。自从国子监出了乱子之后,荣靖便进入了一种无时无刻不在戒备着的状态。京中纷乱,大批士子朝臣意图借助眼下发生的两桩命案搅动风云,荣靖打算牢牢握住帝都禁军,以防贼子生事,自然也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再陪苏徽四处乱逛。
苏徽也不方便在京中随意走动了。随便哪个角落,都能遇上激昂争辩的士子,这群人双目赤红神态癫狂,好似随时都要组织起来前去逼宫。
而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候,赵游舟并不在京师,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少了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京师越发群魔乱舞。
“我能去紫禁城吗?”苏徽问道。
驭者回答:“长公主既然将自己的车马借给了您,便是料定了您一定会进宫。”
紫禁城的卫兵不会阻拦荣靖的车马,苏徽一路畅通无阻的深入九重宫阙,来到了干清宫外。
今日干清宫大门紧闭,嘉禾没有接见任何一个朝臣,也没有走出宫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