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用叉子将面搅散,在汤里翻了几下,“来一中的大部分是尖子生,如果不抓紧时间看书做题,很快就会被落下。”
沈听澜菜包子一个,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掀起泡面盖子,挑着半生不熟的面吃。他心里后悔,若早知道滨海一中是这么修罗场的地方,之前就应该在家乡母校的食堂里打四个菜,吃顿饱饭再来受苦。
李煦已经习惯了这种快节奏的生活,三口两口吃完了面。沈听澜紧赶慢赶,还有半碗。他入乡随俗,没好意思再吃,最后喝了口汤,跟着乌泱泱的人群往教学楼跑。
十一班在六楼,沈听澜大步跨上楼梯,累死累活地到了教室门口,心想吃这么口饭真不容易,命都快丢了一半。
他坐到座位上才说喝点水,前桌杨晏却回过头来,悄声说:“我看见你刚才和李娘...李煦一起进来的?”
“怎么了?”沈听澜不明白。
杨晏认真地说:“要是李煦管你借钱,千万别借给他。他这个人有毛病,借钱不还,没看咱们班的人都不搭理他吗。”
“借钱不还?”
“是啊,就上学期他开始管班里人借钱。那会儿大家还都借给他,开始就一块二块,后来变成十块二十,一直借也不还。老江还去问过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他也支支吾吾的,就说家里有急事......”
杨晏还要再说,耳边就传来预备铃声。他赶紧闭了嘴,回头翻开了语文课本,磕磕绊绊地背起了《离骚》。
江诉声是踩着预备铃进来的,他甫一坐下,熟练地从衣服下面掏了两包辣条藏进书桌里,然后才脱掉外套。
沈听澜看着江诉声,在他的印象里,班长一直是好学生的代名词,经过一天的相处后,他确定江诉声和“好学生”这个词沾不上半点关系。
他好奇小房东是怎么当上班长的。
忽然,江诉声从兜里摸出两块巧克力,扔到沈听澜的桌面上:“给你的。”
他忘了从哪本书上看到一个说法,巧克力会在大脑中分泌一种复合胺,能令人感到愉悦。
因为老谢家的狗血八点档,他希望沈听澜在新环境中能够心情愉快。
沈听澜晚饭没吃饱,不过他临上学前在书包里装了几块小面包,也不担心会饿到自己。
本着礼尚往来,他拿了块小面包,把它丢进江诉声的桌斗里。
江诉声笑笑没说话,翻开语文课本背起了书。
晚饭后是四节自习课。美其名曰自习,其实都是被安排好的做卷时间,各科老师都会过来盯着学生写题。
沈听澜在滨海一中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当放学的铃声响起,他彻底松了一口气,颇有刑满释放的感觉。
外面气温低,白天路面上未蒸发完雪水再次冻成了冰。沈听澜骑上一辆共享单车,小心翼翼地向家的方向走。
大概十五分钟后,沈听澜拐入长宁街。因为没有路灯,为了安全起见,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筒,借着一点亮光,推着车子缓缓走在冰面上。
不一会,他进了五金楼,却发现有不少人聚集在2栋的楼道口处,乱乱哄哄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沈听澜看到张朋朋立在她的理发店门外,嘴里叼了根烟,望着那群人出神。
他心里好奇,锁上了共享单车,过去问:“朋朋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朋朋吐了口烟:“张老三死了。”
“谁是张老三?”
“你楼上一个卖炸串的,他出去的路上被车撞了,撞人的龟孙子跑了。张老三在医院熬了两天,还是没熬过去。”
说完,她将抽了一半的烟丢到地上,烦躁地用脚踩灭,“张老三一家应该要退租了。本来日子过得还算可以,现在当家的死了,他老婆要一个人带三个孩子,一个在读小学,两个要念幼儿园。这里可是滨海啊...我想着他们会回老家去。”
沈听澜叹了声气,不知是不是张朋朋身上的烟味作祟,也想抽一根,问:“朋朋姐,还有烟吗?”
“有我也不给你,学生抽什么烟!”张朋朋语气忽而严厉起来,转过头瞧他,“你别在这里看热闹了,明天不是还要上学?迟到挨罚可不关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