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流淌在房间里,甘棠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看样子像是已经睡着了。厉戎就这样站着,隔着玻璃入神地望向里面,一寸又一寸地去描摹她模糊的背影。
由头到脚,目光贪婪。
凌晨时分,整个医院走廊都是静悄悄的,偶尔不知从哪个病房里传来阵阵的咳嗽声,一下一下,撕心裂肺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咳到昏厥。
他身上的衣服到现在也没有来得及换,时间太久已经被体温捂干,手上和肩胛骨的伤口也只是大致做了下处理,从甘棠落水到现在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懈了下来,他没推门进去,随意找了病房旁边的一条长椅,弓着腰坐了下来。
这一晚当真是惊心动魄。
尤其是得知她落水时,那种心情,难以言喻。
他从来没有这么怕过,从来没有,像是一把尖刀直戳戳地插入他心脏,又像是历经了一场灭顶之灾。
厉戎的双臂撑在腿上,整张脸无力地埋进掌中,短发轻轻刺着他的手心。
甘棠无意中说的那些话顽固的回荡在他脑里,他一遍一遍地去筛滤知道游仙枕这件事的人,从陈培风,再到冯苍术,明明只有寥寥几个人,却仿佛让事情陷入了更深的迷局。
他不知道,到底谁才是泄密者,但不管是谁,都不是他所愿意看见的。
厉戎有些困倦地阖上了眼。
寂静的深夜里,他终于卸下一身防备。
甘棠又在医院里住了两天,没什么大碍,厉戎便给她办了退院手续,带她回到了民宿。
一进门,民宿的老板娘便急急忙忙迎上来,关切地问道:“小姑娘,你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