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工作不出意外的话原本可以圆满结束的。
但人世间最怕的一个词,可能就是“原本”了。
洛阳的八月末的天气很奇怪,像小孩儿的脸一样多变,明明前几天还是艳阳高照的,后几天却始终雨水不断。连续几天的大雨冲垮了墓葬边的土堆,一处密封在甬道里的暗格也因此得以重见天日。
成壁的金银珠宝,还有各式各样的唐三彩,但引起我注意的却是另一样不起眼的东西。
一个盛放在镂空木盒中的碎片。
碎片不大,有棱角。十几厘米左右长,色如玛瑙,温润如玉,表面没有花纹,十分朴素的模样。
我研究唐史几十年,对于游仙枕这件瑰宝的描述可谓记忆深刻。
五代的王仁裕,宋代的刘克庄,元代的张可久等一系列史官文人都对它有过多多少少的描述。
野史记载它“色若玛瑙,光润似玉,样朴素,底部篆刻‘游仙’。”
虽这只是一部分碎片,却与描述的如出一辙,尤其是碎片的一端同样刻了“游仙”二字。
我对它的真实性深信不疑。
我甚至想,若是能证明这就是传说中的宝物游仙枕的话,那中国史学乃至考古圈必将向前迈进一大步。
可命运来了个突如其来的转折,由不得我反应。
那天我熬夜清理刚出土的文物,相伴的还有几个刚进所的小年轻,其中有个小伙子我印象最深刻。
他叫李言,戴副金丝眼睛,清清秀秀的模样。虽看着一身书卷气,但平时下墓干活却是毫不含糊。
我常跟他开玩笑说:“小李,咱俩都姓李,是本家呢。”
他在我身后清理暗格中剩下的文物,同样的,也是他先发现了游仙枕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