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拒绝的理由是小玉氏生前便喜欢简单安静的日子,若身死后这般大操大办的,难免让她九泉之下心有不宁。

不仅如此,她甚至都不希望家人去祭拜小玉氏。

小玉氏不是正妻,是没有身份葬入祖宗祠堂的。埋葬她的地方离昭都有段距离,顾峥要上朝,顾荣要学习,顾景为要处理钱庄的事儿。佘太君年迈体弱,贺氏与刘氏又要操持府邸上下大小琐事,她不想给人添麻烦,便道自己前往祭拜就成,来年等到小玉氏死忌的时候,再祭奠也不迟。

大伙儿都明白顾舒然的心思,她娘亲去世,她自然是最伤心的那个人,所以也都尽可能的顺着她的心思来。

晚青想了想,这种事哪里会有人不想让亲人陪伴在身边的呢?

况且小玉氏生前最爱重的就是顾舒然这个女儿,她的离世可想而知对顾舒然打击有多大。

“后日我闲着,陪你去看看三娘吧?”晚青道。

顾舒然轻缓摇头,“不必了,娘不喜欢热闹,我自己去就成。”她牵起晚青的手,温柔笑道:“你有心了。”

她虽如此说,但晚青还是不放心她一人前往。

到了祭拜小玉氏那日,晚青便偷偷跟在了顾舒然的身后,怕她一时情上心头,在小玉氏牌位前哭到不能自理,也总有个人可以上前劝慰。

然而令晚青没有想到的是,一路跟去了陵地,她却见到了令她吃惊的一幕。

顾舒然将手中提着的祭品胡乱丢在地上,她并未跪拜,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弯曲一下。

她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看着那个牌位,像是看着仇敌,眼底泛出少见的愤恨。

对立良久,她才轻嗤出声,道:“我很想知道,你离世的时候是什么感想。你有没有想到你会有今天这个结果?”

“你永远都觉得我是你的女儿,我便是你的附属品。你对我的那些真心,那些爱,全部都基于我可以在顾家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地位。不是吗?”

她一边说,一边绕着牌位踱步,“今日是你的生祭,你好奇吗?为何只有我一人来看你?你不必好奇,往后每年,你的生忌,死忌,都只会有我一人来祭拜。又或者说,有朝一日我厌烦了,便连我也没有了。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下场,你筹谋算计了一辈子,你便该孤零零的走。”

她取下腰间别的的酒壶,打开了壶盖,洋洋洒洒当头浇在了牌位上,“你为了自保可以毁掉我,可以毁了我这只手,可以险些毁了我这张脸,而你想得到的,就是一份安稳?你要让我什么都没有,如同傀儡一般留在你身边。你问过我愿意吗?你有真正的心疼过我,哪怕一秒钟吗?你这样的人,连为人都不配,又怎配为人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