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只身入了公主府。

来时,穆婉逸正坐在庭院太师椅上,瞧着面前戏台子上的戏子唱戏。

她半眯着眼睛神情陶醉,手指在椅把儿上轻点打着拍子,嘴里不时跟着哼唱两句,好不惬意。

顾峥立在他面前并未施礼,沉声道:“今日事,与长公主可有关?”

穆婉逸狭长的丹凤眼流转过明艳的光,她的眼神一直凝在戏台上,不过用眼尾瞥了顾峥一眼,有气无力道:“你说何事?”

“薛大人府上为人纵火,一夜之间烈火卷走二十七条人命,连薛大人的嫡女也不能幸免。这事儿,是不是你做下的?”

“你在质问我?”穆婉逸坐直身板,昂首看着顾峥,“顾大人何时变得这般幼稚?你想从我口中听到什么答案?听我告诉你,这事儿是我做下的?”她冷笑,摆手命台上戏子退下,又道:“你是人臣,我是大昭的嫡公主,你知不知道你横着眼睛瞪我是为不敬,我可命人即刻挖去你那双鹰一般的眼?”

顾峥能来,自然不怕她。

为官这些年,牛鬼蛇神他见多了,又怎会在一女子面前弱下气势?

“你担心他将你的罪证交给皇上,只烧了书房即可,为何要下此毒手?我查过,薛大人小女的闺房比书房过火还要严重,你分明是故意要取了稚子性命!她才八岁,你也忍得下心?”

“怎么?他女儿也死了吗?”穆婉逸口中轻啧两声,摇头叹息,“可怜见的,也不知是他背地里做了什么缺德事,要遭老天爷这样的报应。”

顾峥清晰瞥见穆婉逸唇角微微扬起,那是一种病态满足的笑,令人望而生畏。

此刻她的淡定,全然源于那些证据已经被一把火烧干烧尽,料到顾峥拿她没辙。

见顾峥沉默不语,穆婉逸慵懒伸了个懒腰,吩咐身旁的婢女道:“去取上百两纹银,以公主府的名义送去给薛大人,略尽哀思。”

她取下腰间别着的殷红色手帕递给婢女,又叮嘱道:“记得,用这块红帕子包着钱送去。薛大人家中大丧,往后个把月日日眼里见着的都是素白一色,拿着它去,也算给薛大人昏暗无光的前路,添点颜色。”

那婢女笑得阴鸷,接下帕子高声诺了一声便退下开始准备。

穆婉逸的意思,分明是要在薛仁面前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