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又何必如此呢,此事过后,尊上必能善待华胥氏一族,此举也算是还了早年的孽债,父亲从此也可得解脱。”少予话音平静,并没有留恋,也没有怨怼,声音对他的审判,像极了以往在天宫时,少予抓到犯人对其下审判时的态度,毫无波澜,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孽债?你们如此难道就不是孽债吗?东方幽,你将庞羽放出来,难道不怕他危害天界吗?你与我又有何分别!东方幽啊,你可是忘了,岳姬能有今天,你出了不少力啊!”苏芜嘶哑着声音低吼着,怨气可一点都不比东方幽少。
他不想死,哪怕受折磨,也不愿意自己神魂祭法阵,当年是他算计的庞羽,如今竟然要他祭出自己的神魂将庞羽放出?
多么可笑的事情。
他不要,他不愿意,只要留一口气或者……哪怕只是让他看着东方幽因为岳姬而痛苦,他都会很快乐,就算被冰戳着,被火烤着那也是快乐的。
他眼里的恶毒就像是被囚困于笼中的野兽,望向东方幽的眼神满含森意,每一个字都是他忍着剧痛艰难的吐露而出,他如今面容不堪,早已看不到表情了,只那点语气来判断他疯癫的情绪,“东方幽,你就不想知道岳姬和庞羽的事吗,你没有见过吧,我可是亲眼看到过他们两个如胶似漆地漫步于西海岸,那时候的岳姬可比现在还要漂亮,就连——”
他话没来得及说完,紧接着便是一阵嘶哑而刺耳的尖叫。
“——没意思。”东方幽冷漠地说道,手中火鞭这次直接朝他双目袭去,苏芜的双目顿时就灼烧了起来,模样甚是可怖。
他嘴角轻抬了一下,带着几分讥笑瞥开了视线并没有继续盯着他,苏芜凄厉的尖叫倒是让他觉得分外舒心,“可惜了,你这叫喊声,本座之后就听不到了。”
“——你别装了东方幽,我知道你在意的,你很在意的是不是,东方幽!!他们一个天神,一个神女,可比你这个魔头相配多了——啊!”
苏芜嘶吼着,凄绝地呼喊依旧断断续续地传出,他满脸是血,东方幽的南明离火这回算是彻底将他的皮相烧得面目全非,两个眼睛烧出了黝黑可怖的两个凹洞。
“尊上,你这般会要了他的命。”少予胸口一紧,咬着牙强迫自己别开脸,他虽然对自己的父亲说不上有多少感情,也没得到过多少感情,更多的也只有欺骗和利用,可是,血缘这种东西很微妙,细细碎碎地就能刻入骨髓,曾经自己的期待也都会放在里面,让他产生了一种无言的难过。
东方幽不屑地扫了少予一眼,身上的神力四溢,任谁都犹如泰山压顶般窒息。
但……他神色却出乎意料之外的淡漠,手抚了抚自己的衣袖,他如今依旧穿着一袭紫色,没有旁的理由,他单纯觉得自己没听够舒蕴对自己的夸赞,他想着,什么时候她醒了,立刻也能看到他又穿了紫色的。
他揣着袖口里藏着的那个香囊,虽在袖中却也能隐隐闻到那若隐若现的气味,置于身上总有一种舒蕴就在旁陪着他的感觉,他一直在想……是不是舒蕴早就算好了,或许她不在了,也会换个形式陪着他?
他暗暗紧了紧那小巧的香囊,喉间上下一滑,他素来只敢这么揣在身上而不敢真的拿在手上,因为一拿出来,他便忍不住抽出里面藏着的花笺,里头写的东西他只看过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