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分外室和内室,外室月色洒落,安静无风,可内室,床幔轻纱垂落晃动,一摇一曳,随着烛火不住激荡。
舒蕴觉得自己的魂魄大概喝了三斤酒吧,所以有些飘。
一会儿觉得自己踩在软绵绵温热的云朵上,好像要踩空了坠落而下,突然又被人拽了上来,高高地抛起,一会儿她又觉得自己如梦里那般落入了深海,海水一波一波地朝她卷席,海水汹涌地翻滚碰撞,深情而热烈,缠绵又窒息。
神魂仿佛也被撞出了躯壳,又或许是被化身食人魂魄的妖神给勾走了吧。
而耳边是一声声的“蕴儿”,好像多叫一次,就能让海浪翻涌更剧烈。
无上的神力注入,一种难言极致的感觉。
东方幽觉得这三年还真的白过了,该干的事情一件没干好,不该干的、多余的事情还偏偏都做了一遍。
还好,那些该干的事情,现在补回来,也可以。
他忽地想起那年她穿着红色嫁衣的样子,面容依旧清晰,可是细节却很模糊,他觉得,这婚礼不算数,也应该重新补过。
有些东西万年不长,可一旦留了根发了芽,便再也不可拔出。
舒蕴平时睡得都不沉,一沉就容易做梦,那偶尔的几次梦差不多都是旧梦,其次便是那个东方幽救自己的梦,可这次却是真真切切的东方幽,与她没有丝毫关系的梦。
而且是在魔宫,这个寝宫,是苏提如今住的那个寝宫。
东方幽不管是年幼期、少年期还是如今的成人期,都是经过她精细刻画的,她一认就能认出他此时正值年岁八百左右,模样看着与现在毫无差别,精致如画,依旧带着几分阴戾,可神情上来看却比现在显稚嫩了不少,也没有如今那震慑八方的君王气势。
他在哭,虽然没有落泪,但舒蕴还是知道,他在哭,心里哭,眼睛压着眼泪,手紧紧抓着床上的女人,是他母亲。
东方幽母亲长得跟他不能说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除了偏女相,更温柔,额间神女的法印竟也没有被魔界法术压制而消退,哪怕仙气在这魔界之下早就被消磨殆尽,可依旧能看出是个出尘玉骨的倾城神女。
可惜,如今却是风烛残存,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