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帝似乎没听到一样，眼神迷离，他继续说道，“朕挚爱的女人，朕曾经让她选，给了她生的机会，可是，她竟然为了家族放弃自己，也抛弃了朕和她这么多年的感情。”

墨君澜的眼中有泪水在打转，他微微仰起脸，不让这泪滴下，他的母妃，那个看似柔弱，却异常坚毅的女人，就那样死在了他的怀里，无声无息。

永和帝说完，突然呼吸急促，他微微抬起头，看向墨君澜，“你就这般不愿意看朕一眼？”

墨君澜一转头，对上永和帝沧桑的眼。

永和帝咳了几声，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慈爱，暗哑中带着疼惜，“你有多久没和朕亲近过了？你可还记得，朕教你练字，为你当马让你骑，为你掏你喜欢的鸟蛋，连夜给你做你喜欢的弹弓，带你去北地打雪仗，去江南游船……”

“够了！”墨君澜突然打断永和帝的话，“父皇说起这么多往事，就能弥补你对我造成的伤害吗？难道这些不是父皇为了把我当成棋子，平衡太子的筹码吗？”

墨君澜说完，一甩袖直接离开，任由墨元昭怎么喊，再没有回头。

永和帝苦笑一声，“算了，别喊了。如果有来生，不要生在帝王家，朕也想好好体会一次父子情深。”

“老三，这江山，朕就交到你手里了，记住，要对得起祖宗的江山，对得起黎民百姓。于老八而言，朕错了，于江山而言，朕对得起列祖列宗。”永和帝气息微弱，声音越来越低，那目光游走，仿佛能穿透殿门，再看上墨君澜一眼，“朕走了，不要将宁妃葬在朕的身边，她怕是再不想见到朕。将她从皇陵挪出去吧，下辈子，让她做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相夫教子，享天伦之乐。至于老八，你告诉他，朕也曾真的爱过宠过他，朕……朕的老八，也是带着朕无限的希冀出生的，只可惜……他若是个女孩儿，朕定要宠他一辈子，让他成为这世间最尊荣的公主……可惜……可惜啊……”

永和帝说的动容，却在下一刻双手垂下，再也没有了声息，那枯槁的脸上，留下了他这一生最后的泪水。那垂下的双手，预示着一代帝王的终结。

墨元昭大喊一声，“父皇！”可是空荡荡的大殿再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