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过去，昏黄的灯光下，杨星河双目紧闭，除了左脸有些肿之外，身上没有什么外伤。

李墨一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醒醒，醒醒。”他将杨星河抱在怀里，轻轻摇晃。

在他进来之前，杨星河被注射了退烧药，那种药物也带有镇静的效果，现在他睡得很沉。

特别调查科的监控极其严密，就连沙漏和李墨一也只能伪装身份进来，要带一个昏迷不醒的重犯出去，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李墨一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杨星河的眼球在眼皮下震颤，这是身在梦境的征兆。

“天禄，进入他的潜意识。”

人工智能将杨星河的梦境投射入李墨一的大脑中。

刚刚接入，巨大的绝望感让李墨一也感到胸口一阵憋闷。

杨星河一个人站在只有白色的世界里，周围是数不清的人影，每个人的表情都很难过。

风中传来无数个声音，汇成一句话：“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你们要我的命，就拿去吧。”

那些人影在杨星河身边徘徊：“没有人喜欢你，没有人真心对你，是你，自己亲手切断了所有的爱，你欺骗了别人，你活该，你活着只会得到更多的憎恨，走吧，跟我们一起死吧。”

无数只苍白无血色的手拉着他，推着他，想将他引向前方的一个黑洞。

李墨一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感觉到，如果杨星河掉下去，就会永远不再回来。

杨星河就那样怔怔地被他们推搡着前行，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别跟他们走。”李墨一伸手想去拉，却抓了一个空，他是梦境的偷窥者，只能看，却什么也做不了。

杨星河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四下张望。

“快走吧，跟我们一起，到永远没有痛苦的天堂。”灰白色的人影催促着他。

杨星河的眼眸深处，仿佛突然燃起了火焰，让他整个人都有了神采。

“滚开。”他用力挥手，将抓着他的灰白人影甩开，“我还有没做完的事，我还有喜欢的人！你们都给我滚！”

被李墨一抱在怀中的身体猛然一动，李墨一促不及防，被用力甩过来的巴掌结结实实抽个正着。

清脆的一声响，在空荡荡的囚室里颇有余音绕梁的效果。

“啧啧，趁别人睡着了，动手动脚的，挨打了吧。”守在门口的沙漏幸灾乐祸。

杨星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手按在“李墨亚”的脸上，挨打的人正痛得呲牙咧嘴，他不由一惊，继而又发现不对。

那个熟悉的气味，还有拥抱时的感觉。

不对，他不是李墨亚。

“你来干什么！”杨星河睁大眼睛。

“是我。”李墨一以为他没有认出自己，急忙要收纳米机器人。

杨星河按住他的手，低声：“我就应该把你扔粪坑里，让你臭得不敢出来见人。”

又抬眼看了一眼沙漏：“我给你的委托是什么？”

“他……什么都不干，就进来看看，马上走。”沙漏心虚地望着天花板。

“滚出去。”杨星河生怕有人进来识破李墨一的伪装，他用力推了一把李墨一，却差点让自己从床上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