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还是喝醉了。
那个周末他将自己关了两天两夜。爸爸的愤怒,妈妈的哭泣,妹妹的不满,终究压不过他的哀伤。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爱情,是无情人烙在你心口上的伤,萎缩成一片一片纵横遍布的伤疤,泛着困在体内浓臭的焦味,溢血化脓,永不结痂!
他知道了,他终于知道了。在他的黑夜,伦敦的白天里,莫莫告诉他,关于七七,关于七色花的传说,关于他得知她还养着七七的惊喜,关于他的思念,关于他的期待。
她还在等待,枉顾那个他们共同编织的谎言,枉顾悲伤,毫无希望地等待。她还在等他,即使她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她还在等他,用她哀伤的笑容,用她微薄的信念,用她不能脆弱的坚强,她笑着,即使被人骂作神经病,她笑着,即使所有人都鄙视她的无情。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他。她还在等他,等她以为永远也不会归来的他,她还在等他,所以拒绝他的靠近。
输了,还没开始他就已经输了,输得彻彻底底,甚至再也没有参与的权利,或者从来他都没有资格,从他骗了她那刻开始。
他没有讨厌过她的笑,只是心疼,真的从来都没有讨厌过。所以他对她很凶,他想他骂她,她会不会就哭了?他想看到她哭,但她从来都不哭。
他看见,她笑着替妹妹赶走言语轻挑的秦悦然,即使会招来妹妹的嫉恨也不解释。她装出不正常的行为化解他和妈妈的矛盾。她总是作出很坏的姿态,让爸爸妈妈不会为他们的另眼相待而愧疚,她有意惹恼襄婷,翼望她教嗖妈妈放弃对她的照顾。是的,她可以做到,如果不是因为资助她的人并非爸爸妈妈,他们真的会不管她。
那么他呢?她对谁都好,她那样善良的人怎么会待他,如此残忍?
他又想起三年前,在医院里第一次看到她时的样子。
那时他已经从姨妈那里知道她,知道他要开始照顾一个陌生女生,知道他必须开始在一个陌生女孩面前饰演一个无情的骗子。
那个从杭州医院直接转院过来的女孩,中途不曾醒过。陌生女孩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蓝白条的病员服,苍白的面容,纤细的睫毛,脆弱干枯的嘴角,安静弯曲着的细瘦手指,似要抓紧什么,却是空空如也!
原本清秀的容颜,少却七分光彩,看着叫人有心疼,却丝毫不足以让人一见倾心。他在守了沉睡的她将近两个月后,开始恐慌。医生说她很可能就这样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