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裹挟着粘稠的潮湿到来前,这座城市的气候总会干燥到极致。
一连几个清晨,介舒都是在无意识吞咽时喉咙撕扯般的疼痛中醒来的。她吃力地爬起来,身体的动线像是牵线木偶被拉扯,干咳了几声,嘴里有淡淡的铁锈味,伸手穿过窗帘的缝隙,一把推开了阳台的玻璃门。
夹杂着露水气息的寒气席卷身体,眼前瞬间被山里微凉的金色阳光铺成了白色,她一时睁不开眼,只觉得身体是凉的,脸上又有紫外线照下的热。
她半闭着眼,身体记忆驱动下熟练地拿起露台那张玻璃茶几上的烟盒和打火机。
随着“咔嗒”一声,香烟烟雾在金黄色的光瀑中缭绕开来。
“我只想有一天你能没有后顾之忧,你爸爸能在地下看到大仇得报,而不是死得不明不白的……不然我早就下去见他了……剩下的部分……需要你帮忙……那个告密的人你也认识……俞屹冬……我要他失去一切……你又何必仁慈……他喜欢你,喜欢到听说你死了就疯狂到当场杀掉主犯的程度……我希望你能把握住俞庄嵁对你的喜欢……我或许能保住他……”
介舒夹着烟低下头,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想把脑子里的嚣叫静音,却又被某种熟悉又莫名的恐惧攫住。
“小予,你看着我,这都是大人的事,和你们无关,但有些事情我必须得做干净,你明白吗……再拖下去我们也活不成……他现在睡得很沉,不会有感觉的……”
介贯成在车门边对着昏迷的庄嵁举刀,这段影像久远得就像另一个世纪的记忆,可介舒此刻却忍不住在脑子里不停地回放。
当时她做了什么呢?
“那咱们就把他留在这儿行吗?这里这么荒,都看他自己造化行吗?”
她选择了不作为,庄嵁在混沌中听到了这话,恨她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