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盘里依旧是半生的肉,看起来已经放了很久,肉的浆液凝固,颜色褐黄。
她低下头,脸孔沉入垂发的阴影,幽灵般坐到托盘边,沉默地抓起肉块往嘴里塞。生肉的血腥味和调味料的涩味混在冰冷生硬的口感里,味同嚼蜡。她久未进食的胃肠收到刺激,像被猛然攥紧,令她忍不住想要干呕。可手上塞食的动作并未因此停下,她几乎不加咀嚼地强咽着。
眼前忽然落下阴影,俞庄嵁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慢点吃,这可是船长腰上的肉,细嫩,吃这么快能尝出味道吗?”
介舒抬起头,他垂眼笑着望她,敞开的长风衣展在身侧,神情假意真诚。
她被震惊挟带着冲进卫生间,本能使然地吐出了喉咙里的东西。
干净的水顿时被染成了赤褐色。她虚脱在浴缸边,双眼被生理性泪水模糊,混乱中只能看见他倚靠在门框上的黑色轮廓。
见她反应激烈,俞庄嵁才笑说:“我开个玩笑你还真信了,冷冻肉有什么好吃的?”
“不是就好。”她张了张嘴,说罢闭上眼侧头靠在冰凉的浴缸边缘,吃力地调整着呼吸,肩膀虚浮耸动似奄奄一息的猎物。她顺从、毫无不满的表现使观者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介舒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衣领倏忽间被用力一把揪住,随着铁链的撞击声,她被猛然扯进浴缸,后背毫无缓冲地砸在缸底。冲击如飓风刮过,痛得她大脑晕眩,全然无力反抗。
她仓皇睁开眼,面前便是俞庄嵁冷白而阴郁的脸。
“你以为你逆来顺受,我就会放你走?”
未待她弄明白他话中之意,她又被拉到龙头之下。粗重的水柱汹涌而来,冲打着她的眉间,冷水浇灌进她的鼻腔。在酸疼的恐怖窒息感中,她张开嘴求索氧气,又被更重的水流堵住生路。手脚在狭窄的空间中慌乱地扑打挣扎,想抓住救命的稻草,她的脖颈却被他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有一瞬间,她几乎已经从第三视角看见了濒死的自己。
就此解脱或许是她最好的结局,即将失去意识时她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