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3。
徐徒然记得这个数字。在上官祈离开香樟林前,她曾询问之后是否有机会单独聊聊,当时的上官校长的回答就是——“1703是吧?没问题。”
徐徒然当时还没明白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进酒店时心中焦急也没太注意。现在想来,对方应是当时就“预见”到了她会入住的房间。
……话说回来,预知倾向的能力者,都这么神的吗?
这个问题只在徐徒然心头浅浅转了一下,很快就被她放到一边。她抬头看向上官校长,略一迟疑,闪身让开:
“请进。只是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暂时……”
“如果我的到来没有意义,那么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上官祈温和地说着,视线扫过徐徒然堆在床铺与地板上的一堆杂物,“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吗?”
徐徒然:“……”
“呃……有?”她不太确定地说着,反手将门关上。她当初说想找对方私聊,主要是想问问关于她在预知回廊中看到的内容——毕竟正是这位校长留下的手记,让他们第一次知晓“铁线虫”的所在。
然而现在,这个问题显然得先往后缓缓了……徐徒然抿了抿唇,当着上官校长的面,将那块画了符文的桌布又给扯了出来。
“我一个朋友,她现在失联了……”徐徒然尽可能简单地将当前状况重复一遍,抬手揉了揉额角,“她就是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长夜辰级,她爷爷姓姜……”
“我知道他。从仁心院出走的那个天才老人家。”上官祈坐在床边,缓缓点头,“十分特立独行的人物。”
“嗯……就是他和他儿子,一直控制着那个铁线虫。”徐徒然抱起胳膊,“所以现在联系不上让我很担心。我试图进入姜思雨的域里,也没能成功。明明符文和仪式都没什么问题……”
“你这里有道题算错了。”上官校长随手翻了下旁边的数学习题册,轻声开口,“你漏写了一个负号。”
徐徒然:……
所以还真是题目解错了是吗?
她无奈地拍了下额头,说了声“不好意思”便去拿上官校长手里的习题,打算从头开始全部重新做一遍。上官校长却是手腕一抬,躲过她的手,将手中书本“啪”地一合。
“重做也没有意义。问题的根本并不在这儿。你看,你画的这些符文,一点被激活的状态都没有。”
她指了指桌布上的痕迹,放低声音:“哪怕仪式有错误,但符文本身的力量还是在的。如果绘制成功,它们多少会表现出一些被激活的痕迹……”
就像一台有问题的老电脑,哪怕开不了机,通电之后,指示灯总要意思意思亮一下的。
然而这些符文,却是完全的死寂。
上官祈不认为这是徐徒然的问题——她早在域中时就注意到了。哪怕是在失忆的状态下,这个女孩绘制符文的能力依旧强悍到令人惊叹。
她曾当着自己的面,连着往手臂上补了几个符文,用的还是最普通的记号笔。而所有符文,几乎都是在她落笔的瞬间就立刻激活,运转没有滞涩。
不管是成功率还是效率都高到可怕。而且这种事情还不止一次。这样的人,说是天才也不为过。起码在上官祈的记忆里,能做到这点的只有徐徒然一人。
因此,她不觉得这些符文的沉寂,是因为徐徒然本人的失误。那只有一种可能——
这些符文本身,被“废”掉了。
“被废了?”徐徒然曲起手指压在下巴上,“什么意思?是说它们没用了,是吗?”
“差不多。”上官祈点头,“这是用来进入特定域的符文。所以我猜测,它应该不是出自升级空间的古老知识,而是由域主自行设计并进行‘赋值’的图案。那如果,域主改变主意,收回了赋予这些图案的意义……”
“……那它们就会变成一团没有意义的涂鸦。”徐徒然喃喃接口。
上官祈赞同地点头:“对,就是这样。你很聪明。”
徐徒然:……
莫名有种被老师表扬的感觉。她不太适应地搔了搔脸,转回话题:“也就是说,是姜思雨自己切断了域和它们的联系?她想干嘛?”
“从当前情况来看,她似乎是不希望再有别人进入她的域。”上官祈如实道,“包括你。”
……得,情况更让人不安了。
她原地默了两秒,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冲上官校长客气地笑了下,转手拿起手机,先是看了看和蒲晗的聊天框,确认对方还没回复后,便直接打开了订票界面。
“你在做什么?”上官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我在查航班和车次。”徐徒然诚实道,“我打算回我和姜思雨初次见面的地方看看。”
她还是不太相信姜思雨会连她也拦在外面。故地重游一下,说不定会发现一些她留给自己的线索。
朱棠她们曾带她看过好些冒险电影,里面都是这么拍的。
上官祈闻言,却是噎了一下。顿了片刻方道:“你身边还有什么与姜思雨相关的东西吗?或许我能帮你看看。”
与她相关的……徐徒然思索片刻,打开了包,将一个装着可憎物的银色盒子拿了出来。
“这个吗?”上官祈起身靠了过去,“行,那我——”
“等等,还有。”徐徒然说着,又将剩下几个盒子全部掏出来,在地上摆了长长一排。
上官祈:“……''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在看到徐徒然跟摆摊头一样将可憎物铺一地时,她表情还是略微顿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俯身按上离自己最近的银盒。片刻后,又轻轻触碰上另外一个。
如此重复几遍,她方深深吐出口气,再睁开眼时,黑白分明的眼中已多出一层红血丝。
“至少三天后的她是活着的。”她轻声道,“抱歉,我只能看到这么多。”
“没、没事。谢谢。”徐徒然颇为惊讶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下……”
“没关系。缓一阵就好。毕竟对方是辰级,一点代价在所难免。”上官祈理了理衣服,再度坐回床沿,看着给自己拿水的徐徒然,想想又道,“如果你真的要离开。我建议你不要订今晚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