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此人,心情一般或者愉悦的时候向来戴张笑脸,不动声色得很,情绪起伏剧烈的时候脸上更不会有什么张扬神色,而是一种很沉很压抑的东西浮在他的眼睛和面上,这一般是他遇到了什么不太能想得通的事情的时候,陷入深层次思考的时候的表情。
简单来讲,这个时候白柳的心情就不是很好。
“怎么了?”陆驿站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嗓音,“被人骂了?我听到病房里刘怀吼你了,你说什么得罪他了?但监控听着你没说什么啊,不过有些受害者家属的确情绪会很激烈,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我有时候,还是无法理解人类的情感逻辑。”白柳的目光有些散,这是他还在思考的表现之一。
“真是奇怪。”白柳自言自语着,“我无法理解刘怀的某些逻辑,他本质应该是个很自私的人,但对他妹妹,法律都没有要求他的抚养义务,刘怀却可以为了对方做到这地步。”
白柳倒是不怀疑刘怀撒谎骗他,人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刘怀明显怕他,但却一直把刘佳仪抱在怀里,挡在刘佳仪面前。
但他很快就从这种状态里恢复了过来。
白柳扫了一眼陆驿站:“但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让我迷惑的自我奉献了,我们抓紧时间去福利院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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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是和木柯一起进儿童福利院的。
木柯很早就过来白柳家门前守着了,但奈何白柳被陆驿站喊走得更早,他凌晨就被陆驿站一个电话叫去了医院,好在白柳中途回了一次家拿东西,才看到自己家门前蹲守了一只抱着双腿眼巴巴的木柯小少爷。
这小少爷敲门没开,估计还以为白柳在睡觉,连电话都没敢给他打,就这么傻呆呆地伫在白柳的门口等白柳起床。
而且木柯是被自己的那个白柳经常在电视上面见到的资产家父亲送过来的,木柯的爸爸和木柯一起等在白柳的门前,甚至这位木爸爸对白柳十分尊重,在知道白柳很有可能还在睡觉所以才不开门的情况下,选择了和自己家儿子一起等在门口。
当白柳回家的时候就看到木柯和他爹等在自己家门口,连话都不敢大声说,放低声音在说悄悄话,生怕打扰了白柳睡觉。
也不知道木柯是怎么和家里人说的,这位大老板毫不怀疑地把白柳当做木柯的救命恩人了,他似乎以为白柳带着木柯离开两个月是要去治病,总之白柳也没问也木柯这小少爷怎么糊弄自己爹的,反正这大老板深信不疑白柳就是木柯的救世神医,对着白柳千恩万谢的,说谢谢白柳救了他的小儿子。
并且在得知白柳要去儿童福利院关心儿童之后,这位身家不知道多少的大老板当即感动地表示自己也要做好事给自己儿子即将开始的治病之旅积极德,要捐款给福利院,并且亲自开着一辆单价一千多万的迈巴赫很高调地把他和木柯送了过去。
到了福利院之后,木柯也不跟在自己亲爹背后,而是乖乖地跟在白柳后面,眼神一直偷偷地瞟白柳,还带打哈切,像一只想粘着主人但还没有得到许可的猫。
白柳能察觉到木柯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对进入游戏没有好处,他有义务安抚一下这紧绷过度的小少爷,于是他默许了木柯粘着他。
白柳和陆驿站打了个招呼,说他和朋友,也就是木柯一起去福利院看看里面的情况。
陆驿站则是跟自己同事进去调查了。
因为木柯他爹一拍脑门,财大气粗地说要捐款,白柳和木柯是被儿童福利院的院长很尊敬地带路进去的。
儿童福利院的院长是个相貌衰老过度的老奶奶,她鼻尖和脸颊两边有很多快要连成片的老人斑,让白柳想起了尸斑,这老院长眼球浑浊不堪,身躯佝偻,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质菌菇类的气味,看着人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件货物,让白柳有种轻微的不适感。
木柯他爹跟着院长去商议捐款的事情了,老院长让一个老师领着他们在福利院里逛。
这是一个很破败的儿童福利院,十年前的建筑风格,有三栋不高的楼围成一个三角形的圈,矮楼外墙和内墙的墙皮腐坏剥落,露出里面爬满青苔的墙面,被三栋楼圈起来的中间地带是个小型的儿童幼儿园一样的地方,有褪去油漆生锈的彩色小铁马,秋千和跷跷板。
但是这些设备都很老旧了,在泥泞荒草里孤寂地晃荡着,随着风声,跷跷板动了一下,空着的右边座位下去又起来,秋千有规律地晃来荡去,幅度越来越大,发出吱呀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上面坐着玩一样。
带路的老师脸色有些发白,她不敢往公园那边看,瑟缩地低着头快步带路,往三栋楼里最靠外的一栋楼里走,白柳跟在后面往那栋楼的外面嫖了一眼,发现楼外还挂着两个褪色的金漆奖牌,分别是【全国十佳儿童福利院】,【全国未成年人保护现金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