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淮侯府中,李之允还顾忌着几分,此时在马车里,周围都是自己人,她也不必再担忧,沉下脸色道:“胡说八道些什么!母亲这么做都是为了咱们府上,这才拉下脸同那黄毛丫头说好话,你倒好,不分场合给人家甩脸色!那可是在淮侯府,老祖宗若偏心些,直接将你赶出来都行!”
李之溪本就不满她这个姐姐,闻言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她,只得委屈地道了一声:“母亲!”
想让李母出来为她主持公道。
李母疼爱小女儿,在家族大事前却也不得不做出退让,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声:“你姐姐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
语气并不严厉,李之溪却迅速红了眼眶,愤愤地瞪了李之允一眼。
李母却没心思留意这些,细细琢磨了李之允的话,犹疑道:“你的意思,是老祖宗并不看重苏氏?”
简夫人是燕昀生母,性子温柔平和,虽说自古以来婆媳难相处,但简夫人并不是难相与的人。
李母知晓,只要苏妧妧莫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想必简夫人会好好儿对待这个儿媳妇。
而纪夫人性子更烈些,虽说已上了年纪,可燕昀年幼时简夫人身子不大好,因此他跟在纪夫人这位祖母身边更多些,同纪夫人感情深厚不说,对其也十分敬重。
简夫人性子温和,纪夫人却爱憎分明。若是苏妧妧不得纪夫人欢心,想必在燕昀面前也会渐渐失去宠爱。
李之允并不确定纪夫人对苏妧妧的态度,却也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便只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句,便揭了过去。
且她心中同李之溪一样,都对李母奉承苏女的行为有几分看不上。
只是她与李之溪那种一根筋的脑袋不同,她知晓李母这样做,无非是想在苏妧妧那儿博得几分好感,免得日后在燕昀纳妾时阻拦许多。
但即便她明白,却还是皱了眉头,对李母道:“母亲以后大可不必巴结苏女。”
李母不甚赞同:“她如今是淮侯夫人,君侯若要纳姬妾,她也能说上两句话。若是同她相处得好,日后她会帮你说上几句好话也说不定。”
说罢,李母还笑着叹道:“你与苏女容貌才情相当,在世间又齐名,想必会有惺惺相惜之感,你二人日后多多相处,也许会同对方亲如姐妹也不一定。”
李之允冷笑一声,觉得李母简直异想天开:“母亲说笑了,若是父亲身边多了一位容貌才情与您相当的人,一心想夺得父亲宠爱,您可会同她惺惺相惜、亲如姐妹?”
李母面色登时一变,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话中字句虽与先前呵斥李之溪时一般无二,可却疾言厉色许多。
李之允听出其中差距,却也习惯了李母这样的偏心,无谓一笑道:“母亲,苏女又不是个傻子。”
话虽不好听,却戳进了李母的心坎里,让她脸色变了又变,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得马车外侍女轻轻柔柔的禀报说李府到了。
李母也顾不得再同这两姐妹说什么,匆匆下了马车追赶李父而去,想同他商议一番,看如何才好为已回北地的长女铺路。
李之允两姐妹落在后面,李之允不紧不慢地下了车,而李之溪本是个急性子,在李之允面前也向来没什么姐姐妹妹的规矩,而此时却刻意慢了下来,一看便是要等着李之允一道进门,想必是有什么话要说。
李之允太了解自家妹妹,知晓她又要说些没头没脑的话来激她,便不欲多理会,提了裙摆便往里走去。
李之溪不依不饶地跟上,见李之允显然没打算搭理她,心中更是气结,故意道:“姐姐,你今日见到了那苏女,便应当明白了我昨日所言不假吧?”
昨日里李之溪见自家姐姐一副对淮侯夫人之位胜券在握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特地说了好些苏女的好话,将苏女方方面面都夸了个遍,让李之允很是不痛快。
不过李之溪自个儿也不痛快,不为别的,只因她在夸赞了苏女一番后,发觉这些赞美苏妧妧全都担当得起,更是生气了。
李之溪说了这样一句挑拨的话,李之允却并无什么神色变化,头也未回,径直往里去,一面走一面道:“那又如何?”
李之溪眉头一拧,捡着她的话重复了一遍,阴阳怪气道:“那又如何?姐姐,苏女如今已是淮侯夫人了,你若是能如愿入淮侯府,需得在她这位正夫人手下讨生活!更何况你二人本就齐名,待日后共侍一夫,更免不了拿出来被人比较,你说这又如何?”
李之允闻言停下脚步,让侍女们全都退远一些,退去听不见她二人说话的地方,这才道:“之溪,我是你姐姐,你总说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