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韦昌等人在送苏妧妧到达信州之后,便马不停蹄地点了信州的部分兵马,往南追随玄甲军而去,此番护送纪夫人与苏妧妧的人是个生面孔,苏妧妧并不认得,却见纪夫人十分倚重他的模样,便估摸着这些人大约同郑嬷嬷一样,是纪夫人从北地带来的人,想必是世代忠于淮侯的家仆。
好在越往北去越是燕昀的地盘,倒也不必担心陷入战乱危险之中,纪老夫人也颇有闲情逸致,路过一些独具风情的城镇时,更是会特地多留几日,放松游玩一番。
一行人不紧不慢,待回到凌州时,天气已入冬了。
一路游山玩水下来,苏妧妧这段时间倒也过得惬意,加之纪夫人颇与她投缘,又因着燕昀这一层关系,很是疼爱她这个小辈,将苏妧妧想念家的情绪冲淡了许多许多。
到达凌城之后,纪夫人什么也未多问,直接将她安置去了燕昀原来住的院子里。
苏妧妧对纪夫人这样直来直往的方式颇有些哭笑不得,却因得被她这样一位极有威严的长辈以这种方式认可而有些欢喜,同时又因着这事儿将她的身份同燕昀紧紧绑在了一起而有些脸热。
云眠却是欢欢喜喜地帮着收拾东西,见苏妧妧得了纪夫人看重,是真心为她开心。
待眼见着自己的物件全都被搬进房间里,将燕昀的东西全往一旁腾了腾,而后并排放在了一起,苏妧妧心中莫名升腾起丝丝缕缕微妙的情绪。
听纪夫人说,这是燕昀打小就住着的地方,即便是袭承了淮侯之位,也并未搬地方。
纪夫人还故意打趣,指着院中那棵参天大树说燕昀小时候学猴儿爬树,没爬成不说,还从枝头摔了下来,疼得在床上哎呦哎呦躺了好几天。
苏妧妧当时听了,抿唇跟着纪夫人笑,脑中却不由地浮现了纪夫人言语中的画面,透过这些简单又日常的片段,那人的面容似乎在她脑中更清晰了些。
她仿佛,有些想燕昀了。
说起来,苏妧妧到了凌城,应当先去拜见燕昀的母亲简夫人,只是燕昀的姐姐燕宁先前生产时很是不易,几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简夫人心疼女儿,便仍在燕宁身边守着,尚未归来凌城。
纪夫人早便传了信回来,如今距离燕宁生产已过去了几月,简夫人得到消息,听得燕昀竟然悄么声地娶了媳妇,心中早已按捺不住,见燕宁身子已调理得差不多,便想着再陪女儿几日,便回来看儿媳妇。
苏妧妧得知简夫人不日便要回来,心中颇有些忐忑。虽说纪夫人待她十分好,可到底隔了一辈,自古婆媳难相处,不知简夫人究竟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苏妧妧不安地等了好几日,没等到简夫人,却先见着了另一个人。
这日里,苏妧妧正同往常一般陪着纪夫人说些话,就见郑嬷嬷快步走进来,附耳在纪夫人身边说了几句话。
纪夫人神色诧异,随即皱紧了眉头:“她来做什么?”
郑嬷嬷微叹一口气,也是一脸为难。
纪夫人皱了皱眉,随即又松开,面上并无旁的表情:“来都来了,也不好撕破脸赶回去,让她进来吧。”
郑嬷嬷应声去了。
纪夫人转头朝苏妧妧简单解释了两句:“世交家的一个孩子,说是来看望我,依我看,来试探你才是真。你见了她,莫怕也莫招惹,那女娃性子比较冲,她若是言语刁难你,你也莫担心,我护着你便是。”
见纪夫人话里话外都偏向自己,苏妧妧微微一笑,先向纪夫人道了谢,又不禁想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
若说世交,那多半便是李氏一族了。可听纪夫人的语气,却又并不同这位小辈多亲近,甚至隐隐约约有些不喜,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李氏女曾经差一点成为燕昀的夫人,这一点苏妧妧是知晓的,只是后来被楚帝横刀夺爱,拆散了一对鸳鸯。可如今听纪夫人的口气,若那女子当真是李氏一族的女子,只怕这事儿也没那么简单。
正在苏妧妧思量这其中弯弯绕绕的时候,外边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抬眼看去,正同一粉袄女子的目光对上。
那女子生得清秀高挑,不难看出是个美人,眉宇间带着丝毫不掩饰的高傲,一看便是大户人家教养出的小姐。
这女子同苏妧妧目光对上,挑衅般地一挑眉,这才收回目光,给纪夫人行了个礼:“老祖宗,几月不见,您仿佛更年轻了些呢。”
纪夫人笑了笑:“就数你嘴甜,我都这把年纪了,怎就还年轻了些?”
那女子娇娇一笑,往前几步依偎在纪夫人身边,撒娇般地讨了两句巧儿,而后才仿佛刚看见苏妧妧一般,问道:“老祖宗,这位姐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