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天空还飘着细雨,工地里满地的狼藉,寂寥无人,脚踩进稀烂的泥水里,发出粘稠的水声。
这几天她报废了好几双的鞋子,再看一眼傅司予脚上的皮鞋,同样深陷进泥水里,看不清原本的样子。
陈星渡说:“我们进去楼体里面看看。”
工地里面很黑。自从出事后,附近的电路被损坏,到夜晚漆黑一片,他们只能打手电筒前行。陈星渡在前面四处观察,傅司予便在身后给她打灯照明。
这部分楼体深扎在地基里,朝南几乎呈60°倾斜,楼体从三分之二的地方折断,头顶还有残断的天花板,钢筋暴露在外面,零星细雨飘落进来。
他们无法撑伞,有的地方甚至只能弯腰前行。不一会儿的工夫,陈星渡脸上满是雨水,看不清前路。
她刚要伸手擦脸,脑袋上突然多了一件男士的西服外套。
傅司予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她头上,“披着,当心别冻感冒。”
“可是你……”陈星渡一怔,想起他身上的旧伤。
“哪有那么脆弱。”傅司予从身后搂着她,带她弯腰从前面一处断墙过去,防止她被钢筋划伤,“这里消防做过巩固,但毕竟出过工程事故,不排除会有二次坍塌的可能性。我们要尽快。”
四处的断壁残垣,在里面多待一分钟,都要冒着生命危险。
陈星渡点头,“好。”
陈星渡看见地上的桩基,暴露在混凝土之外。像这种高层建筑,桩基一般深达20至30米,且楼体在倒塌过程中并没有完全粉碎,情况十分罕见。
明平峰是从业超过二十年的建筑工程师,照理来说即便擅自修改钢筋配比率,也不至于犯这样致命的错误。
陈星渡蹲低身,“我想仔细看看地基。”
傅司予把手电筒的光打向地面,里面钢筋裸露,有的因为楼体倾斜而被连根拔起,有的被硬生生扯断,横截面凹凸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