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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予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刚去到美国做手术的时候,也曾有过濒临死亡的体验。
手术的成功并不代表一切完结,原本预计是良性的肿瘤,经过术后化验,证实为二级胶质瘤。
尽管肿瘤仍旧属于良性,但一级与二级之间有着差距。他别无选择,只能开始进行化疗。
他从小属于易敏体质,对药物十分敏感,化疗过程很痛苦,每天吃不下饭,往外吐酸水,头发大把大把地掉,整个人瘦到脱相。
但他从未抱怨过。
在肿瘤科的病房里,最常见的就是死亡。他做了八个疗程的化疗,住院整整一年。在那一年当中,他看着旁边病床上的人来了走、走了来。有的治愈出院,有的竖着走进来,横着被抬出去。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总归他的病让他比许多人更早地接触到死亡,也能让他更深切地体会到身为病人的无可奈何。
傅司予点开手机,女生的来电在屏幕上不停跳跃。他的手机屏保从九年前起就没再更换过,一直是那年和她去动物园拍的照片。
原本想等这段时间忙完,带她出去走走,多拍几张合影,总不至于让他成日抱着旧时的合影怀念。
他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接她的电话,他一直是个情感很淡薄的人。正如那日他对陈星渡说的,他的杏仁体比常人小2,这样的人说得好听是理性,说不好听就叫冷漠。
他离开时没有告知她全部的真相,是不想让她难过。可似乎因为这样,害得她更加伤心。
傅司予想要按下接听键,手机却因为彻夜没有充电,屏幕闪烁几下,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屏幕上映出他此时的模样。
隔着密不透风的防护服,戴着口罩,看不清面容。他在里面生死一线,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
他和她之间,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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