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此,在两人结婚后的第十年,索霓所反噬的灾厄力量积累到了临界点,她在通勤途中途发生了车祸。

而骆以熙就此陷入了长时间的自责与心里压抑之中,他学人类开始健身与参加体育活动,每天下午在骆小玺放学后,他会接儿子去附近篮球场打上半小时篮球。他的职业是去市中心游泳场馆当救生员与维修工,常年身兼数职,鲜少休憩,他的眉眸一直浮着浅浅的惫色,但身体与精神状况一直还不错。

每周的周六,骆以熙都会带骆小玺去牧婳索父家里吃饭,这个时候牧婳已经创办了她的个人甜点品牌,凭借精良口感、精致包装与亲民受众定位,成功在年轻一代们出圈与疯狂种草,她在全国开了三十多家烘焙连锁店,成为了无数网红们争相打卡拍照的美食圣地。

而索父已经在五年前晋升到了高管层,与高黎的办公席位距离了不到十个工位,索父实质上并无很大的晋升之心,在这个年纪他反而跑去沉淀自我了,先去恶补商学课程,在短短两年内便考取了帝都一所高校的eba学位,在学府内又静修了两年,其后重新返回好饱呀公司,转而迷上了编程与运营,经常与技术们与市场营销部门沟通,改善app的页面和设计,也经常帮好饱呀营运一系列平台号,因运营的不错,转赞评都是10w+。

二老现在都已经实现了阶级迁跃,周围的人差不多是在各自业界内喊得出名字的人物。

时代在不但朝前滚,每个人都在不断进步与追赶,但骆以熙就显得有些异类了,他按部就班地干着普通工作,按时接送骆小玺上下学,几乎没有社交圈,日常里辅导骆小玺写作业,陪儿子打篮球锻炼,等等,一切都与骆小玺有关。

有时牧婳看着很心酸,会旁敲侧击问他最近有没有跟哪些姑娘接触,骆以熙从来都只是沉稳而温和地笑笑,说他有骆小玺了。

婉拒之意,不言而喻。

时而久之,牧婳也就没再问过这种问题了。

回溯至此,索霓的心口俨似被塞了一颗酸柠檬,心腔五味杂陈,她忽然觉得脸很冷,伸手一碰,忽然碰触到了满掌的泪。

变回了人类的骆以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啊。他为她放弃了太多,就像是从神祗之位跌落到了滚滚尘世,他不再有任何光芒与特权,他与众生平等。

而她已经出了车祸死去,那么她穿越回来的意义在何处呢?倘若是穿越到车祸前,她没准能挽救一下,但现在时间点居然是她死去一年后。

索霓悉身充满了一种颤瑟的无力之感,悲伤难受的情绪充斥在她的胸腔之中,不断发酵着,不断膨胀着,她忍不住啼泣了一声。

身后是骆小玺吃惊的声音:“爸爸,妈妈哭了!”

骆以熙似是也没有预料到事态会变成这样,看她的视线带着几分僵硬,甚至有些无措,骆小玺推搡了他一下:“爸爸你太凶了,把妈妈惹哭了!!”

骆小玺挣脱开了骆以熙的抱抱,遽地跑至索霓身前,抱着她的腰肢,急忙从裤袋里摸出了纸巾,递给她:“妈妈不哭,好不好?都是爸爸的错!”

索霓拿纸巾擦了擦眼睛,且轻柔地摸了摸小男孩毛茸茸的脑袋:“对不起,小玺……是妈……是姐姐想到了一些难过的事情,不是你爸爸的错。”

说着,索霓有些歉疚地看了骆以熙一眼,微微垂下了脑袋,鼻音很重地道了一句:“对不起。”

既然他没有认出她来,她也没必要执意将自己跟他捆绑在一起,他的时间已经停滞在了一年前,她主动去与他相识,反而会适得其反,遭到他的抵触与排斥。既是如此,倒不如先保持陌生人的良好关系。

更何况,索霓迄今为止还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她一向胸有成竹,但现在思绪却是一片盛大的迷惘,自己仿佛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回到了她与骆以熙初次相识之时。

有冷风从隧道罅隙的入口吹来,索霓穿的单薄,鼻涕吸溜一声,还打了一个喷嚏。

骆以熙看了她一眼,那骆小玺就道:“爸爸,妈妈好冷,都快感冒了都,你赶快把外套脱下来给妈妈穿!”

索霓:“……”啊,儿子真好,儿子真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但在现实当中,她有些畏惧地后退了几步,如招财猫般疯狂挥手,“不用了,我不冷,你们走吧,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待着。”

骆以熙看到了她这个手势,眸色沉落下了一抹黯意,他的视线从少女冻红的鼻端扫过,手掌微微解下了夏衫的纽扣,淡声问道:“你住哪?”

索霓不假思索地指了指铁轨:“我就住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