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霓当然不吃这一套,她是绝不可能扔骆以熙独自一人挑战大boss的,她也就杵在原地不动:“不行,不可能,我身上还有很多武器,不过你来负责进攻,你容易让它掉血,你知道吗,你刚刚那一枚手榴弹就让它掉了二十万点血,不妨你再来几枚。”
在骆以熙略微怔然的凝视之中,索霓一脸正色,把腰间腰带上的几枚手榴弹地递交给骆以熙,举止郑重其事,脸色大义凛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骆哥哥加油噢!”说着,眸心还应景地泛散着blg blg的光。
骆以熙:“……”委实是拗不过她了,只能默默把她手心里的武器都接过去。
男人和少女公然在危难之中进行了甜蜜互动,一抹无明业火如蠹虫般,几乎腐蚀了帛曳的心脏,帛曳没有任何喘息地,锁定了被男人藏在背后的索霓,手紧紧地攥住了板刀,又准备开始进攻——
“帛曳。”此刻,骆以熙唤住了它的名字,语气没有什么明显波澜,但却叫帛曳身形一滞,它的攻势硬生生停滞在了半空之中,近乎人类形态的凤眸一瞬不瞬地瞅着他看。
“不知你出于什么原因,会出现在这里,”骆以熙淡淡看着它,“但这算是对神的一种背叛了,你摒弃光明,把自己逼入绝境,这并不是我希望看到的局面。”
在上古时期,帛曳的躯体因罪咎而被撕碎,因此堕入炼狱魔道,不断犯下新一轮的罪咎,它的罪咎越大,身体的形态也益发怖陋。
一抹阴潮之色掠过了帛曳的眼,它曾在堕入魔道之中差点死在了阎王手中,但后来被阎王抓去当了一名贴身文吏,整日濡墨书文,养出一身脊椎病,还腰间盘突出。那一会儿,骆以熙也在阴曹地府掌司一职,他官位不大,掌司之事却也不小。
有一回帛曳的文书出了纰漏,导致当日整一条送魂儿踱上孟婆桥的队列秩序出现了差错,阎王大怒,意欲重罚它,但当时骆以熙不咸不淡地说,犯错事小,罚它也无济于事,关键在于亡羊补牢。
阎王素来视骆以熙为左右护法,在骆以熙假公济私救了一条亡魂之前,阎王还是颇为器重他的,遂是让骆以熙去孟婆那儿补救此事。好在队伍很快就正确通畅了,孟婆也不来气了,黑白无常也不同增加额外工作量,一切皆大欢喜。
帛曳当时不论是年岁还是形态都还很幼小,如果换算人类的年龄,算是十三、十四岁,是容易挑事生事惹麻烦的年纪,却也是最容易情窦初开的年华。
骆以熙与阎王关系熟稔硬铁,他时不时回去阎王殿串一下门,定点不定时地汇报送魂情况。它躲在一堆小山般的文牒案牍背后,常常拿眼偷瞧骆以熙。
每偷望他一回,帛曳就心悸一次,蕴蓄在心脏深处的眷恋和仰慕,就如时间酿下的酒,越发浓郁盛烈,遂此,帛曳一直酝酿着写一封感谢信给恩人。
它晓得骆以熙时常在人间走动,遂此也曾偷偷潜入人间,他熟谙人间语言,它爱屋及乌,也拼了命地学习人类的文化和语言习性。她也偷偷观察着人间,看看如它这般年岁的小女孩们,是如何偿达恩人们的。
她发现,小女孩们会给倾慕的小男孩送上一个红细绳,那个红细绳会戴在小男孩的手腕上,宣誓主权一般。
以及,小女孩们还会给小男孩写一封长长的信,字迹密密麻麻,通篇累牍,虽然小男孩们压根儿就可能不会看得完,但他们会非常具有仪式感地收藏起来。
年岁尚小的帛曳看这些,看得心口小鹿乱撞,也去依葫芦画瓢般,依法模仿炮制了一个红细绳,还有一封情意绵绵的感谢信。
一切万事俱备,它还特地专门看了看黄历,拣哪一日大吉,就拣哪一日把礼物送出去。
千辛万苦终于选中了一个大吉之日,盼星星盼月亮候着那一日,直至那一日,却听闻阎王在政务堂内朝骆以熙发了一通火,原因好像是他故意放走了一个亡魂。帛曳不懂他为何会故意放走一个亡魂,它也未曾往亡魂那处多想,它仅是单纯的以为这是骆以熙的失职。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是堕神呢?
当骆以熙从政务堂内出来时,静守在角落里的帛曳屁颠屁颠地跟上了他,跟了他差不多约莫有一刻钟以后,他似是察觉到了,返过身问它,态度有些漫不经心:“小鬼,跟着我作甚?”
骆以熙的辈分和咖位都比帛曳大太多,换算成人类的年龄,他当时已经二十四,长了它七八岁左右,也难怪他称它小鬼。
看着男人莹绿色的眸瞳,帛曳忘词,心跳缭乱,手比脑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直截了当地递呈上了感恩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