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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奶是个长辈,不管咋地,就算她有些事儿做得不对,也不能给老人没脸啊……”王老头实在找不到辩驳的话,只好含含糊糊地拿孝道说事儿。

王春枝冷笑一声:“我平常咋不给她脸了?我是天天上房揭瓦了还是撒米撒面了?昨儿我把话说得很清楚,只有冬枝儿念书这事儿我不让步,其他都好说,可结果呢?奶她不给我留活路,我还给她留啥脸!”

王老头涨红了脸:“不就是念个书吗,咋就是不给你留活路了呢?”

“我就冬枝儿这么一个妹儿,只要能让她活出息,我也没啥别的可求的!你们谁敢让冬枝儿不好过,我就能拼了命找你们不痛快!大不了一起完蛋,死我也要拖几个垫背的!管你是谁?”

王春枝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吼了出来,王家的人都被震撼住了,程冬至也愣了。

她知道大姐一心为着自己,可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在大姐心里是这么地重要。

明明是个成年人的灵魂,程冬至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眼泪不住地顺着脸颊流淌,嗒嗒地落在地上。

王老头嗫嚅了几下,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低声喃喃着:“作孽啊……”

也不知道他说的作孽是王老太,还是王春枝。

公社干部的会议开了两天一夜,争执的中心是要不要批.斗王老太。

一个比较激进的干部主张批,狠狠地批:“这老婆子忒可恶了!必须得批,还要拖出去游.街!哪有这样做奶的?放过去也没见着这么狠的!”

不赞成批.斗的则是比较了解基层情况的干部们:“还是不要扩大打击面,这事儿开了头就停不下来,那俩小丫头也要遭殃。王高氏要是定性成坏分子,那她们就是坏分子的孙女儿,别说县小学了,村里的小学都进不去,以后去哪儿哪碰壁,这不是害了她们吗?”

老队长抽了很久的烟,半晌才道:“这事儿麻烦啊,轻了不好,重了也不好,王卫国那边头一个不好交代,老子英雄儿好汉,反过来也是一个道理,哪有他在前线流血流汗的,我们后头把他老娘给批了的道理呢?怎么说都是贫农兄弟,又是家务事……”

“可就这样白白放过她,往后她岂不是更嚣张?说咱们都拿她没办法,回去指不定怎么磋磨那小丫头呢。”

还是一开始决定把王老太带回去的干部拿了主意:“既然这样,那我们完全可以采取一个折中的法子嘛!既不至于把事情闹得太大,又可以给她一个教训,两全其美岂不是很好?”

“怎么个折中法?”大家都很感兴趣。

这干部把自己的法子说了,其他人都听得只点头笑,不住地鼓掌:“好,还是这样好!就这么办!”

这两天,王家的人除了王春枝姐妹,其他人都有些胆战心惊的。

因为事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不仅王老太没有被放出来,公社那边又接连“请”了几位辈分高而脾气不太好的老人过去。大家都在暗中传言说王老太这事儿闹大了,触怒了公社那边,他们正准备做个典型好好正一正风气呢。

周杏儿起初是兴致勃勃看热闹,现在也有点害怕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