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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想过,幼时他在戏台上偶尔也扮着刀马旦,踩着台步气宇轩昂地假装打打杀杀,有一日竟然真的当了刽子手,举着刀剑,一步步从无数血腥的枯骨中踏过。

别无他法,他已经成了皇帝手中活在黑暗里的爪牙,他不做这些,他的央央,就永远得不到安全。

本以为做完了这些事情,皇上大可将自己灭口,但也该信守承诺,放央央和南丞珏离开京城,永远不再去打扰她,可谁知,皇上对央央并不是一念而起。

而是早有觊觎。

这份觊觎从三年前就开始了。从前秦府权势鼎盛时,幼年的南遥与小太子也曾是旧友,在他跟随母亲在南府隐姓埋名生活后,也曾悄悄同太子有所联系。

三日前。

双手沾满血污的苏季扬眼眸深陷,跪在与自己无比相像的皇上面前恳求着,求皇上放过央央。

皇上沉默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从自己的书桌上拿出一副画卷,迟疑了好久才叹着气将画卷冷冷扔在苏季扬面前的地上。

画卷随即展开,豆蔻芳华的少女红裙摇曳,站在一树海棠花下。是三年前的央央。

“南遥告诉我,她是南府从戏班子捡来的,往后若选她进宫,翻出戏班子的往事,便可以用轻贱女来攀权贵之名打压南将军。”皇上负手,惋惜地看着这幅画卷,继续道:“不知怎的,朕也很迷恋这道身影,不知从哪里见过……直到你出现的那天,才知道,原来央央是从前秦相的小女儿,幼时我也曾在母亲殿里见过她,大约也一同牵着手在这宫中玩耍过。”

“苏季扬,朕真的好不甘心……要让给你啊。”皇上叹气归叹气,终究是将目光从画卷移开。

苏季扬不卑不亢抬起头,波澜不惊道:“皇上,这一生,我让给您的东西已经太多了。别的我全无奢求,甚至一心做你的手下的棋子。唯有央央,是我此生唯一不可想让的,求皇上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