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茶盏,垂下眼眸轻轻叹道:“央央没听到过这些话吧?”
六哥忙拨浪鼓般摇头,摆手道:“没有,这是一定的。我将内院和外边分隔开来,绝不能让姑娘听见这话。”
捏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烛火在夜风下左摇右晃,飘忽不定,仿若苏季扬此刻难解的心情,沉默良久,他终于站起身来,吩咐道:“我太宠爱她,以至于别人难以容忍这份宠爱。你说,是不是将她放在大多数人的同等处,反而能避免别人对她的伤害?”
六哥虽是莽撞汉子,却也是在梨园摸爬滚打十几年的,心思自然细腻入微,他点头道:“其实,我就是这样想的。咱们梨园的姑娘们其实没有坏心,只是你对央央实在不同,容易惹了别人眼红。”
“那就这样,明天开始,央央不再陪我读书,你去给她取个艺名,找个善良的姑娘教她唱唱戏,跑龙套唱个小童子就行。”苏季扬走至桌边,轻轻提笔写下一张纸条,递给六哥道:“教戏的姑娘,按教养师父领一份钱,从账房先生那取。”
“少爷放心,我一定找个心善,嘴巴不毒的教她。”六哥接过纸条,风风火火就出了门。
苏季扬亦走出书房,对着夜空长明的月亮,心绪缥缈。
原来对一个人好,是不能这样明显的。他是清澜班的少爷,他对央央的宠爱,只能招致别人对她的不满。
其实他并非不明白啊,戏文里唱的,史书里说的。
这样的故事太多太多,这样的情节层出不穷,他明明知道的。
可是有什么法子?一见到那清风霁月般的脸庞,听到那天真无邪的笑声,他的心就融化成了一潭春水,悠悠的朝着她流去,朝着她荡起涟漪。
那份难忍的喜欢如藤蔓般弯弯绕绕地蔓延着,终于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以割舍。他无法控制地想每天看见她,每天同她在一起,整日思量的事情越来越多,包括……
包括那未定的以后,动荡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