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锭金在微弱的火光中被沉沉放入狱卒的手心。狱卒会意,点点头从一旁点上一盏灯奴,识趣地退了出去。
天牢的大门沉沉锁上,狱卒在外轻声道:“一个时辰后我来接公子出去。”
回声响荡在狭窄的石室中,被铁链锁住的人闻声抬头,常年处在黑暗中的眼睛被灯奴发出的昏暗柔光刺得生疼。
可他还是看清了来人的样貌,轻轻笑了一声,声音嘶哑道:“多谢你来看我。”
苏季扬走至死囚身边,用手捏住他的肩膀,眼眶渐渐湿润。
良久他才轻声道:“爹爹,太后的恩情,您还愿意还吗?”
死囚大笑,捏住苏季扬的手,“如何不还,我已等了五年了。”
苏季扬打开竹篮,从中摸出一把形状奇异的钥匙,轻轻朝锁链中转动,在锁具碰撞的声音中,这缠绕了五年的锁终究被打开了。
死囚抖掉自己身上的锁链,怔怔看着苏季扬冷静地从竹篮中取出一块微微湿润的丝绢,细细为他这张不见天日的脸上擦拭着。
直到白绢上黑色的印记越来越深,苏季扬才抬手换了一块丝绢。
两行清泪从苏季扬的脸上滑落,他的手甚至有些颤抖。从许多年前他第一次进宫,太后抬手抚摸了他的头,他稚嫩的眼睛看见了琳琅的宫廷,看见了躲在太后衣角之后的美丽公主,他曾以为自己是全天下幸运至极的人。
他转过身静默地从竹篮中拿出一只玲珑袖珍的香炉,轻轻放在紧锁的牢房门口,拿出火折子,将缕缕清香燃起来。
已故的母亲,沉冤于天牢不见天日的父亲。这是他多年来的梦魇,此刻却一一在眼前,活生生,将他早已为数不多的泪从坚强隐忍中逼迫出来,汹涌澎湃,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