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期忽然笑出了声,眼泪不断从他脸上滚落了下来,他想,他这一生,就是得男人护佑太多,所以显得软弱,所以总觉得,那人会一直在,帮他处理所有他无法面对的事。
他无法在亲人和温良之间两全,他就选择做那个恶人,也是这样一个恶人,最后放了手。
现在,没有人能帮他面对,面对那份死亡了。
因为,离开的那个人,是陪伴他的那个人。
颜子期深呼吸几下,他的手在颤抖,却缓慢而又坚定地搭上门把手。
“咔嚓——”
门的打开事实上只花了几秒钟,颜子期却觉得过了几十年,不过是须臾,他和温良的这一生,便从眼前略过。
冬日里,没开空调,很冷很冷,冷到他打了一个寒颤。
窗帘拉着,有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光线,就那么一小束,投在床上的人的身上。
他没有盖被子,侧躺着,身体蜷缩,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腹部,另一只手搭在枕面上,手下面的枕头已经抓破,棉絮抽了出来。
他穿着浴袍,许是痛到极致挣扎间,小腿处的浴袍被挤了上去,暴露在空气中的小腿,惨白到泛青。
颜子期双眼睁大着,注视着面向他这个方向的男人,他的肤色不再是那种好看的莹白,是那种恐怖的,死亡的白,白惨惨的。
颜子期的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嗡嗡声,像卡了痰,几乎让他窒息。
他不断第偏头仰头,想把早就止不住的眼泪憋回去,张着嘴,想呼吸,却近乎溺毙,脖颈上的青筋,都拧了出来。
他却动弹不得,一步都动不了,只有喉咙里不断传来咕哝咕哝的声音,显示他还活着。
牙齿不断打颤,咯咯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