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美国人的观念,这种毕业典礼的邀请券,通常只给自己的家人、另一半和朋友。李泽文和她的关系哪一条都靠不上,所以只能以老师身份出席。
李大教授当时在电话那头笑了笑,慢条斯理道:“我明白了。谢谢你的邀请。但邀请函就不必了。”
人家都拒绝了,郗羽也不会那么不知趣再邀请,于是“请李泽文来参加毕业典礼”这个想法就这么胎死腹中,剩余的两张票也被她转赠他人,去为其他留学生做贡献去了。
郗羽此时想到这件事情,无奈地解释:“可能是因为他最近忙着评associaterofessor(副教授),没时间来参加这场起码要浪费半天的毕业典礼吧。”
“呵。”赵蔚挑了挑眉,发出了一个拟声词。
“……”
赵蔚说:“有些关系,不善加维护就会消失。”
“嗯。”郗羽顿了顿,她转过身,看着镜子的自己,“我明白。”
两人整了整衣服一起出门去it的会场中心——赵蔚站到了观众席长蛇般的队伍末尾去,她虽然曾经是it的学生此时也没啥特权,一样要排队入场;身为学生的郗羽站到自己的方阵里,和自己的同学们一起等待荣耀时刻的到来。
本科毕业时郗羽当然也参加过毕业典礼,但当时毕业氛围比起美国人差远了——郗羽顶着满头彩带落座时,由衷的感慨一句美国人真会玩。
浩浩荡荡的入场仪式结束后,进入了各种讲话的环节,校长学生校友社会名流陆续登场讲话,现场掀起了一阵阵高潮。虽然美国呆了这么几年,但她还是不太能够接受美式价值观和美式幽默,不过这不妨碍她的好心情。
——就像一群在外沙场征战多年凯旋归来的将士一样,等待皇帝接见的过程虽然有些枯燥,但大家并不在意,熬了这么多年后,起码这样的等待是值得的。
同学们依次走上前,自信飞扬地从校长手里接过毕业证。
郗羽亦然。
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如释重负欣喜若狂百感交集什么情绪都有,拿到毕业证的一瞬间,除了最纯净的喜悦外,随后脑中涌起的话是十几岁在父亲要求下背诵的课文——
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因此,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一个人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他临死的时候,能够说,我把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人生最宝贵的事业。
有些奇怪,有些不合时宜,但她第一时间想起的确是这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