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既已经退了一步,虽是由自己与母后合力逼迫使得,但这个面子,梁彦昭还是要给。
但怎么个给法,又还有学问,他得好好打算。
只是无论如何,这事都拖不得,必须要在年前彻底了结,绝不能像陆铭之案一般拖那样久。
一番思考,梁彦昭心里渐渐起了谋划,这时他才听得耳边,歆歆的呼吸轻却不缓,明显是还未睡。
他也不做声,便静静地听着,不知不觉便瞑上了眼。
宁歆歆却一直在醒与浅眠之间兜圈子,大部分时间都还是醒着的。
这夜丑时过半,梁彦昭果起了热,不算太高,宁歆歆手一探便探得了。
她蹑手蹑脚下床,在靠门的地方点了支烛,披衣去碧纱橱里叫醒了其他医正。
再回内室,担心扰了梁彦昭睡眠,宁歆歆也没在室内点其他灯,只手举着个带罩灯台,用手捂了一半光,以供刘医正他们来把脉开药。
“太子妃,”刘医正用气声道,“并未大碍,煎一副药饮下便可。”
“多谢,”宁歆歆轻声回。
刘医正出门煎药,宁歆歆便连手上烛台也吹了。
借着门口那一星灯光,她拿着棉帕轻轻蹭去梁彦昭额间冷汗,想着若他还是清醒,那定不会露出此般痛苦模样。
这人惯是如此的,受此重伤还要说不疼。
凡身俗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儿,怎会不疼呢?
她给梁彦昭掖了掖被角,起身重新灌了汤婆子,稍开窗通了通风,给博山炉里换了香进去,便去了门口候着。
不多时,刘医正捧着药碗进了外间,轻声道:“太子妃,药好了。”
宁歆歆接过药碗,“有劳。下去休息吧。”
刘医正见她转身,那句“殿下现下大约叫不醒,需要下官帮忙喂药吗”,到底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