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久到让人以为宝座上的人已僵化成石。梵清站了起来,一脚踹开王座,纵身跃下。
宝座底下竟是一条幽深的密道。不,与其说是密道,不如说这是一个不见日光,错综复杂的巨大迷宫。便是天生方向感极端出众之人,在这没有任何光线和道标的地方怕也是寸步难行。
然而梵清就好像已走过千百万遍,这里的每一道墙壁,每一寸泥土都以被他熟记于心。他并不寻路,也并不摸索,遇到岔路毫不犹豫,只信步向前。
直到漫长到能让人在迷宫中丧失五感的时间过去,一道光线穿过雾气温柔地照亮了出口。
走出迷宫,眼前豁然开朗,四周高耸入云的山峰连绵不绝,密如织被的浓云严严实实的遮盖着这一方天地。
西斜的阳光照在这片难以寻觅之地,潺潺泉水边,碧绿色的植物在梵清走过时欢欣鼓舞地伸出嫩枝勾搭他的衣摆。
梵清无视它们继续向前。
不过迈出一步的距离,方才还欣欣向荣的景象瞬间冷却下来,空气变得潮湿而凝重,墨绿色的树干层层叠叠互相连接,被遮蔽的天空下冰霜自脚底蔓延,冷意顺延而上,寒意痛彻入骨。
梵清没有在意这些,他直直地望着山谷的正中间,在那里,堆积的白雪和纠缠的枝蔓之间,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被包裹其中。
他迈步上前,拂开摇曳的藤枝。绿叶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指,恋恋不舍地让开位置,现出了被遮掩在其中的东西。
那是一整块坚实而剔透的厚冰,薄雾笼罩着冰面,将底下的情形遮得影影绰绰。
梵清俯下身去,深深地凝视着。
冰面下竟是躺着一个人,她神色平静,唇色丰润,如若不是被冰封在半人高的厚冰中,简直让人怀疑她下一秒便会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