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下一秒,男人揉着她的发顶,嗓音仍旧好听得犯规。
他说,“念念啊,你觉得那朵云像什么?”
他垂眸看她,语气刻意模仿着一个长者的口气,明明和她爸爸的口音天差地别,却在这一瞬,令她所有悲伤的、痛苦的、不堪的、压抑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眼泪似是开了闸的洪水般不受控地涌了出来。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当你习惯了孤单,习惯了什么事都一个人来扛,习惯了将所有的情绪都自我压抑,不在人前展露出一丝一毫脆弱的同时,你便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早已无坚不摧。
但整个过程中但凡有一个人用最为温软的话语来安慰你,陪伴你,你便会发觉,那些你所以为的坚不可摧,只不过是因为孤单寂寞久了的一种自我保护罢了。
其实,你终究还是会脆弱。长久的压抑与故作坚强的背后,是那只差一丝细微火星便能全数引爆的崩溃情绪。
很显然,此时的隋念就是如此。
——在她父亲的事故现场她没哭父亲出殡时她没哭得知母亲精神失常时她没哭被所有人嘲讽诋毁甚至是言语侮辱时她没哭,可她却在这一刻,这一个瞬间里不可抑止地哭了,歇斯底里地哭了。
男人始终不发一言,甚至别过视线,没再看她,但那只将她摁入怀中的臂膀,却是那样的强而有力。
她靠在他肩头,他目不斜视,没有任何多余的安慰,看似冷漠无情,却给予了隋念充分发泄的时间。
隋念甚至觉得,此时的他不发一言,才是对她最大的尊重与理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是隋念26年以来哭得最为撕心裂肺的一次,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委屈、不甘、痛苦、悲戚都一一道尽。
但,神奇的是,这也是她哭得最爽的一次。
哭得久了,人就容易脱力,哭着哭着,隋念就靠在顾丛北的肩头睡熟了。
察觉到女人的哭声渐停,顾丛北又等了会儿,这才缓缓侧目,待他看清眼前景象时,忍不住摇头失笑。
此时,女人脸上的妆早已哭花,眼睫上还缀着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