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田凤娟加入到妇联工作,时不时就会带文件、资料回家学习,遇到不认识的字和不理解的词汇还会找苏秋月帮忙的情况下,苏秋月也跟着半是通过感染熏陶,半是通过阅读理解的,越发明白了“平等”这一词的分量。
故此,从一大早听到“女状元”这个说法以后,苏秋月就有些不乐意。
尽管她知道,说出这话的人都是无心的,也绝对不会带有瞧不起的意味,可就是这种无心,才是真正让苏秋月心里头觉得郁闷的根本原因。
“因为大家都不会这样觉得,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不会觉得这样被放在男同志身上就不用特意强调性别,放在女同志身上却要加个代表性别前缀的表达是有问题的,所以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必然也是没有带着任何歧义,或是瞧不起意味的。可这种近乎麻木的理所当然态度,才是问题的关键吧?”
苏秋月说这话时没有义愤填膺,只是带着一些茫然与不解,语气十分平静地说道:“这种心态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像是从前的那些私塾。明明没人规定过女同志不能念书,可在没有规定的情况下,所有人却都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但问题是,说这话的人他是个男的啊。”
这个问题让林七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显然,苏秋月也没有想要得到他的看法或是认同。因为她将这些话说出来的目的,就只是一种倾诉,一种不用担心对方不认同,全然放心的宣泄。
而在“一吐为快”以后,苏秋月反而自己安慰起自己,十分趣味、坦荡地说道:“反正我知道大家这样说没有恶意就行了,这要是事事都较真,我不得累死啊?更别说,这种事情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改变,尤其是在我现在连个化肥厂都搞不定的现状下,那绝对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女状元就女状元吧,加上这个起码还能叫大家知道,考上状元的是为女同志,也省得让那些极少数拎不清的人会为性别骄傲,就像是我从前小学那个教坏了同桌,说啥女同学就考不出好成绩的男老师一样……这真要是不说清楚我是男是女,他肯定还当状元是个给他们争光的男同志呢,白叫他们占便宜!”
说这话的时候,苏秋月直接扬起了头,狠狠地哼了一声,整个人看起来高傲得不得了,像是只骄傲的小天鹅一样。
这个姿势让林七有些忍俊不禁,心里头是又骄傲,又觉得苏秋月可爱得不得了。
但这种想法有点危险,一旦被苏秋月知道,那迎接林七的,一定会是她的重拳。
故此,林七只能强忍着笑意和想要伸手呼噜呼噜苏秋月支棱起来的脑袋毛的想法,拉着她的手,温声道:“月儿你就是最棒的!所以,我们现在还是赶紧去教室吧,等会儿可是该迟到了。周教授的课从来都是座无虚席,去晚了的话,前排的好位置可就该被抢走了!”
林七口中说的“周教授”是机械制造专业中所有的任课老师中,也是这一专业里,知识面最广也最权威的老教授。据说他还是国○部的人,研究、开发过新式武器,被授予军衔的专家。
苏秋月在听到这人的丰功伟绩以后,是老早就想要听他的课了,今天难得的机会,自然是不愿意错过。
所以,在面对林七以迟到为理由,不算巧妙地转移着话题的时候,苏秋月虽然察觉到了对方的想法,却根本不想戳破,而是直接拉着对方开始狂奔了起来。
——她一定要在这堂课上,抢到最有利的前排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