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媳妇儿,我……我可能,没办法慢慢来了,嗯……”
男人粗重的话语就像流星般,迅疾划过,话音刚落,戴夏一阵喘息,一阵刺痛,彷如儿时第一次跟着外婆拿针给自己喜欢的布娃娃缝制衣衫时,不小心被长针扎在了手上,滚落的血珠,在同样红色的棉布上开出一朵朵小小的梅花,须臾,原本极力想要忍耐的戴夏,终是忍不住皱着眉头,发出一句破碎的嘤咛,一口咬住了下唇……
……
颤抖战栗中,戴夏彷如一朵盛开的花儿,迷人,璀璨,芬芳,滚烫烫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儿时幼儿园玩游戏时经常唱的那首歌:“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是那块儿时人手一块的小手绢,正被人反反复复的,如此这般,如此那般,酱酱酿酿,泡三遍,煮三遍,又浸三遍……
而偏偏,姜枫还不放过自家水里火里的小媳妇儿,又趴在她的耳边,热烘烘地说一些疯扯扯的话,那种语调,是男人都会有的那种痞。
儿时的姜枫,没少听村里的老光棍二流子们嬉皮笑脸地说荤话,说女人哪,那就是一座最撩人的仙乡,那里,有爬不完的山,趟不完的河,钻不完的洞,男人陷在温柔乡里出不来,那就要完球了,是谓之“温柔乡,英雄冢”,彼时懵里懵懂的小屁孩儿,满脸不屑,鼻孔朝天,一声冷哼,可此时此刻,一身钢筋铁骨化为绕指柔的姜大营长,却心旌摇荡得不行,就两个字,真香……
所以,他双眼灼灼地注视着戴夏的眼睛,鼻息沉沉的,又坏兮兮地撩人道:“媳妇儿,你小时候,有没有看过石场里的男人们锤石头,嗯?大锤抡起,绷满全身力量,力道膨胀、提升,以达到最佳的爆破力,跟着,吼的一声,大锤从最高处锤下,全身力量放纵汹涌,喷薄而出,砰的一声,砸在石头上,火花四溅,酣畅淋漓……你说,我们这会儿……像不像,嗯?”
戴夏:“姜,姜……枫!”
这个永远奔走在痞赖路上的臭男人,她真的生气了!
“嘿嘿!”今晚的姜家,格外的静谧,姜枫贱兮兮的笑声,混合着时有时无或高或低的喘息声和嘤咛声,起起伏伏飞飞落落中,水雾般融在了一起,姜枫只觉得,全身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未有过的舒畅和愉悦……
*
姜家,新鲜出炉的新婚夫妻正在恣意享受洞房花烛的蚀骨风情,而桂花巷小院里,姜桃和关劲川这对“老夫老妻”,也尚未入睡,俩人如小耗子啃书箱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牙聊天。
姜桃的脸贴在关劲川的心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一只手被他握在宽厚的手掌里,或从这个手指跳到那个手指,或忽而捏一捏,忽而揉一揉,忽而又抚摩一番地肆意抚弄把玩,笑容怡然,自得其乐。
姜桃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绵软而悠扬,含着几分隐隐约约的感慨:“我哥也终于结婚了,回头看看,时间过得真快,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呢!阿川,你说,一个人会不会有两辈子,这辈子里,我认识了你,嫁给了你,而另一辈子里,我们互不认识……”
“姜桃!”姜桃的话未说完,就被某人威严地打断了,握在掌心里的手也蓦然一紧,“你这是闲书看多了,又在胡思乱想了?就算人真有两辈子,那你说,你不嫁给我,想嫁给谁,嗯?”
姜桃也不知道,今天晚上的自己,为何脑子里莫名地放起了电影,一幕幕都是上辈子,关劲川和哥哥那两张年轻而寞落悲呛的脸,她声音轻轻的,幽幽的:“我就是随便说说,阿川,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像曾经做过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的一切,好像真实存在着,但有时候,又好像虚幻一场,就像深夜里马路上遥远的汽车灯光,让人看不清楚前路,心里有些惴惴的……”
“阿川!”姜桃边说边忽然半撑起身子,手指在关劲川额间那个黑色瘢痕上轻轻抚摸了一圈,“我听一鸣说了,你这个瘢,外叔公说,现在的医学技术完全可以消掉的,你为什么不消?”